於是遲弈開了門,走進來了。
「哪裡不舒服?」遲弈來到他的身旁。
外面已經喧譁成一片,唯有這裡還勉強維持著一點寧靜。
「剛才你為什麼拉著我?」夏明軒悶著聲問。
「我一放手,你就會跑掉吧?」遲弈說。
夏明軒沉默了好久,終於抬起了頭。
「你拋棄了他,難道我也要拋棄他嗎?」夏明軒問遲弈,眼眶已有濕潤。
剛才見到王炫霖的時候,夏明軒發現自己對王炫霖竟然已經失去了當初心動的感覺,剩下的只有愧疚。
一時之間迷惘疑惑,失了方向想要找到出口,而那個時候,是遲弈握住了他的手。
他想要承認自己愛上了遲弈,但只要想起王炫霖,就再沒法說出口。
「我當初並沒有拋棄他。」遲弈說。
王炫霖被抬到外面之後,夏明宇才放開了捂住他嘴巴的手。
「你這是什麼意思?」王炫霖冷著聲問。
「放了他。」夏明宇看了一眼遠處的小別墅,又看了一眼王炫霖。
保鏢們這才放了手,走到一邊去。
王炫霖理了一下西裝上的皺褶,就這麼往眼前一站,修身得體氣質極佳,眉眼清俊讓人眼前一亮,但很可惜實際上的性格十分惡劣。
「你想搗亂我弟的訂婚儀式,我當然不能讓你進去。」夏明宇理直氣壯地說。
「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我只是來祝福朋友,這也能被你肆意歪曲?」王炫霖故意露出有些委屈的表情,「而且你剛才說我是你的情人,難道是對我一見鍾情了?」
「明面上是Jewelon的首席設計師,暗地裡卻是Jewelon的品牌持有人Aldin Evans的情人,」說是情人,但其實他只是你的寵物,這樣的寵物,你還不止一個,」夏明宇說,「你以前在我弟面前的溫柔良善全部都是裝出來的,實際上你自負自大自我中心,把所有人都當成蠢材,是這樣嗎,王先生?」
王炫霖聽了,沉默片刻,忽然笑了出來。
「我很好奇,你到底查到了多少東西,到底對我了解到什麼程度?」王炫霖不再掩飾,臉上已經沒了剛才在夏明軒面前流露出來的溫柔,只剩下恣意囂張。
「只是拜託朋友起了一下對我弟有威脅的人的底細而已。」夏明宇說的「朋友」,其實又是他某個前任。
夏明宇雖然總是見一個愛一個,但他自認和王炫霖不同,王炫霖是把別人當成可以肆意玩弄的寵物,而他自己則對每段感情都真心付出。
——雖然在外人看來,這兩個人的渣滓程度並沒有什麼不同。
第二十四章
「你說沒有拋棄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夏明軒詫異地望著遲弈,「難道你說炫霖他在說謊?不可能,他怎麼可能會對我說謊?」
王炫霖一直都是夏明軒的白月光,在夏明軒的眼中,王炫霖是溫柔良善沒有任何瑕疵的,他不相信王炫霖會汙衊遲弈,也想不明白王炫霖為什麼會汙衊遲弈。
但是這段時間和遲弈一起,夏明軒卻又發現遲弈並不如當初想像中的那樣,而且之前遲弈還為了保護他親手抓住了歹徒刺向他的刀……
他不相信這些是裝出來的。
「我和他從來都沒有開始過,所以也就沒有拋棄。」遲弈說。
「沒有開始過?」夏明軒呆住了。
從認識之初開始,遲弈確實以為王炫霖因為身世的原因而內斂溫和,但接觸下來,他又總覺得有哪裡違和,想要找又找不到端倪,他一開始以為是自己過於敏感,直至有一天,他見到王炫霖和夏明軒走在了一起。
那樣親密的樣子,分明只有情侶才能擁有。
是遲弈先認識夏明軒的,那個時候遲弈已經對夏明軒心生好感,他原本想要主動一點再進一步,卻沒想到王炫霖會搶先一步走在了他的前頭,就那麼輕而易舉地和夏明軒成為了情侶。
是巧合嗎?
「你以為巧合嗎?不,我是故意的,」寂靜的夜裡,王炫霖坐在陽台上看著遲弈,然後他從陽台上下來,一步一步走到了遲弈的身旁,聲音在遲弈的耳邊響起,「你是我的東西,怎麼能被他輕易搶走?」
這種自信傲慢,正是遲弈一直想要找到的端倪。
遲弈明白了,王炫霖從來都不是內斂容易被欺負的人,甚至遲弈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也並不是因為被孤立才自己一個人站在那裡,而是因為他不屑於和其他孩子待在一起。
或者是出於觀察玩弄的心態,王炫霖一直都戴著假面具待在遲弈的身邊,但是現在,因為夏明軒這個「變數」的出現,他終於把面具摘了下來。
知道了真相,遲弈並沒有憤怒,而是分外冷靜。
「你欺騙了他的感情?」遲弈問。
「怎麼,你想去告訴他真相?」王炫霖問,「你覺得他會信你,還是信我?」
「你要怎樣才會放過他?」遲弈沉默了一下,問。
「我想想……」王炫霖佯作思考,然後嗤笑一聲,「那你代替他和我交往,這個條件如何?」
遲弈答應了他。
於是王炫霖果然離開了夏明軒,並給夏明軒發了分手的簡訊。
當夏明軒氣喘吁吁地跑來找到王炫霖的時候,他看見了和王炫霖站在一起的遲弈。
「為什麼?」夏明軒的臉上只有震驚。
遲弈沒有回答,王炫霖卻一個轉身回頭要給遲弈一個假意的吻,最後一刻被遲弈不動聲色地借位避過,然後遲弈抓住王炫霖的手連拖帶拽地從夏明軒的眼前離開了。
夏明軒以為是遲弈搶走了王炫霖,對遲弈的厭惡因此開始萌芽,但是對遲弈來說,這只是一個荒唐的「情侶遊戲」罷了。
名為「交往」,實際上處處都在避免和王炫霖有親密的接觸,他對王炫霖沒有愛意,但讓人頭疼的是,實際上他依然將王炫霖當成朋友。
在他看來,王炫霖就像一個得不到滿足的小孩,他打算暫且陪王炫霖玩這場遊戲,直至王炫霖厭倦為止。
王炫霖其實也沒什麼意思和遲弈談戀愛,他只是想要滿足自己的控制欲和惡趣味,所以他才用這種手段毀了遲弈的戀情,不過他也沒有這麼好打發,在他發現遲弈處處都在敷衍他之後,他又有了新的主意。
「我明白了,勉強是沒有幸福的,我不會再勉強你的。」王炫霖說完就走了。
那個時候遲弈並沒有想到,王炫霖離開之後會去找夏明軒,用極盡可憐的樣子委婉地傾訴了遲弈的「罪狀」。
王炫霖就算離開,也要在遲弈和夏明軒之間生生切下一刀。
夏明軒以為遲弈始亂終棄,因而開始痛恨遲弈。
這些事,遲弈以前並不打算告訴夏明軒,畢竟他和王炫霖多年朋友,他並不打算背後抹黑王炫霖——雖然王炫霖本來就是黑的,而且他也不知道夏明軒知道自己被騙之後,到底會有什麼反應。
如果夏明軒知道自己一直深愛的初戀情人其實只是在耍他,到底會有怎樣的表情?
傷心落淚?悲痛欲絕?對自己產生懷疑?從此不相信愛情?……
凡此種種,遲弈都不願意見到。
「沒有開始過是什麼意思?你們那個時候並沒有交往?」夏明軒著急地抓住了遲弈,想要知道真相,他曾經無比信任王炫霖,但是這一刻,他想要聽遲弈口中的答案。
「明軒,你記不記得我們是怎樣認識的?」遲弈問。
「為什麼忽然問這個?」夏明軒懵了一下,但也慢慢回想起來,「是那次辯論賽……」
辯論賽的題目是「辯手更容易愛上對手還是隊友」,當時夏明軒是正方,觀點是「辯手更容易愛上隊友」,而遲弈是反方,觀點是「辯手更容易愛上對手」。
比賽快要結束的時候,夏明軒在言辭上失了勢,一時情急就對遲弈發了問:「那我向對方辯手提一個問題,我現在正在這裡對你咄咄相逼、層層攻擊,難道你會因此愛上我嗎?」
那個時候,遲弈忽然覺得,因情急而紅了臉地問出這個問題的夏明軒有一點點可愛。
「會。」於是遲弈就這麼順著他的話接了下去。
第二十五章
那個時候,夏明軒因為遲弈的回答而一下子懵了。
當然尷尬的玩笑沒有被任何人當真,只是自從那次比賽之後,偶然的相遇也讓人在意起來。
有一次,遲弈在圖書館裡見到睡著了的夏明軒,桌上則擺滿了複習資料。
是因為通宵複習所以太睏了?
遲弈猜想著,打量著夏明軒,發現他入睡的樣子也很可愛。
於是遲弈拿著剛才借來的書,小心翼翼地拉開了對面的椅子,想要就在這裡坐下來。
但夏明軒還是聽見了聲響,他揉著惺忪的睡眼醒了過來,然後迷迷糊糊地望向遲弈……
「是你?」好一會兒,夏明軒才反應過來。
「是我。」遲弈說。
夏明軒和遲弈變成了朋友,不同的是,夏明軒只把遲弈當成普通朋友,而遲弈對夏明軒懷有好感。
「從認識你的時候開始,我就已經喜歡你,而王炫霖,我一直都只把他當成朋友。」遲弈說。
「從認識我的時候開始?」夏明軒有些難以置信,他沒想到遲弈從那麼久以前就已經喜歡他,他以為遲弈撬了他牆角、搶了他初戀,曾經一度以為遲弈是個背信棄義的小人,但遲弈竟然告訴他,遲弈從一開始就喜歡他?
那為什麼遲弈不告訴他,為什麼遲弈要和王炫霖交往?為什麼……
剪不斷理還亂,夏明軒的頭腦更是一片混亂,艱難整理最後也只是整理出了一句疑問:「你說的是真的嗎?」
「每一個字都是真的。」遲弈俯身下來,捧過了夏明軒的臉,然後吻了下去。
訂婚儀式的兩個主角忽然跑了,外面的賓客議論紛紛,司儀連忙上去打圓場,讓人呈上了美酒甜品讓大家先休息一下。
音樂聲又響了起來。
夏雲廷的臉色難看之極,如果不是被遲海升拉住,他早就上去把兩人都訓斥一頓了。
「就讓他去勸勸看。」遲海升依然帶著雲淡風輕的笑容,一點都不擔心如果遲弈勸說失敗的話該怎麼收拾這個爛攤子。
「我可不像你這樣一點都不在意名聲。」夏雲廷忍不住嘲諷了他一句。
幸好沒多久,遲弈又帶著夏明軒下來了。
遲弈的臉上帶著遊刃有餘的微笑,而夏明軒的臉上卻還殘留著一點點羞澀的緋色,雖然說在水晶燈璀璨的光下也並不顯眼。
「你願意戴上這枚戒指嗎?」遲弈問。
「我願意。」夏明軒說。
鑲嵌著鑽石的白金戒指戴到了彼此的手上,就這樣順利地交換了戒指,遲弈親吻著夏明軒,也代表他們的婚約正式確定了下來。
「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一個人的了。」遲弈放開了夏明軒,輕聲說。
「別說這麼狂妄的話,誰是誰的還說不定呢。」夏明軒雖然同意和遲弈在一起了,但並不打算輕易屈身於遲弈之下,就像兩位長輩爭論的那樣,最後到底是夏明軒嫁入遲家,還是遲弈入贅夏家,這還未有定論。
當天晚上,夏明軒就和遲弈一起住入了早就準備好的新房。
這是遲弈以前買下的高級公寓,因為擔心裝修材料會對夏明軒肚子裡的孩子有影響,所以並沒有重新裝潢,只是換上了夏明軒喜歡的暖色調的布藝。
兩人進了屋就開始肆無忌憚地擁吻,一直吻到了沙發上。
「公司以後要合併嗎?」歇息的片刻,夏明軒躺在沙發上看著上方,他的眼神有點迷離,臉上不自覺地帶著誘惑的笑容,「其實我覺得分開競爭更好,輸的那個以後就要聽另一個的話……」
就算答應了和遲弈在一起,他的競爭意識也並沒有消退,不過遲弈現在肯定是顧忌他正懷著孕,沒有精力和遲弈斗。
「你們二對一的話,對我太不公平了。」遲弈卻稍微往後退去,吻了吻夏明軒的肚子說。
那裡面的是他們的小寶貝,是他們愛的結晶。
第二天的清晨,夏明軒在薄薄的暖光里醒來,發現遲弈還沒醒來。
於是夏明軒靠近過去,打量著遲弈的睫毛,打量著遲弈的嘴唇……甚至忍不住用手去碰了碰,他發現,遲弈好像比以前還要好看。
於是心生疑惑,那麼好看的人,自己以前為什麼會討厭呢?
遲弈被他碰醒了,那睫毛動了動還沒睜開眼,忽然一伸手過來就抱住了夏明軒。
夏明軒被嚇得身上一顫,想要掙扎,然後就被溫柔地吻了額頭。
「想吃什麼早餐?中式還是西式?」遲弈問。
「想吃你的肉。」夏明軒抓住遲弈的手臂,其勢洶洶但並不用力地咬了一下。
「這可不行,手被吃了就抱不住你了。」遲弈依然不放手。
兩個人第一次一起生活,似乎也沒有發現什麼不適。
周圍配套倒也很便利,幫傭還沒過來,遲弈剛才到下面的超市買了些食材回來,打算自己煮早餐。
夏明軒在旁邊表情嚴肅地盯著,發現自己完全幫不上忙之後,只好走到客廳坐在了沙發上乖乖地等。
拿了遙控器打開了電視,上面正播放著他們昨天訂婚儀式的畫面。
多餘的片段被刪掉了,只剩下美好的祝福。
夏明軒摸過手機看了一眼,剛才夏明宇給他發過信息,說昨天的事處理完了,讓夏明軒不用擔心。
夏明軒雖然不知道夏明宇到底是怎麼處理的,但應該會有分寸吧,不知道炫霖他會不會……
「早餐可以了。」遲弈喚了他一聲。
夏明軒一聽,立即放下了手機,向遲弈走過去。
第二十六章
發完信息的夏明宇慢慢地將視線移到旁邊,這時他正躺在床上,而他看見王炫霖坐在旁邊點燃了一根煙。
這是事後煙。
夏明宇有點茫然,說實話,他還有點弄不清自己到底是怎麼和王炫霖一起滾到這裡來的。
昨天他把王炫霖抓了出去,信心滿滿地以為憑自己一人之力就能把王炫霖趕走。
「你要我離開?那你也要讓我心服口服才行。」王炫霖說。
「那就比一下酒量,要是你輸了就別再來搗亂我弟的戀情。」夏明宇信心滿滿地說。
經過之前的調查,夏明宇知道王炫霖極不擅長喝酒,喝不了一杯就得喊停,而夏明宇自己的酒量倒是不錯。
「酒?這個……」王炫霖面露難色。
「不敢嗎?」夏明宇挑釁地問。
「好吧,」王炫霖勉強答應了,又問,「那如果你輸了呢?」
「我輸?」夏明宇完全沒想過這個可能。
「那你就當我的寵物怎樣?」王炫霖露出了微笑。
結果呢,一直到夏明宇醉到起不來了,王炫霖也依然沒有倒,不但沒有倒,他甚至還有精力將夏明宇折騰了很久。
夏明宇失去意識之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是——
「我不是不會喝,只是不想和無謂人喝,你這個蠢貨。」
「醒了?」王炫霖瞟了夏明宇一眼。
「嗯……」夏明宇聲音不大地應了一聲。
「還記不記得昨天的打賭,我贏了就怎樣?」王炫霖問他。
夏明宇沒敢吱聲,只有手上還握著手機。
「怎麼,是想逃跑,還是想找你的那些前任來對付我?」王炫霖嗤笑道。
夏明宇猛地搖了搖頭。
「不過你也真是偉大,為了你的弟弟竟然願意犧牲你自己,」王炫霖伸手掐住夏明宇的下頷抬了起來,盯著他此刻有點怯懦的模樣,「竟然甘願成為我的寵物。」
夏明宇發誓,他絕對沒有打算犧牲小我完成大我,他只是一時得意忘形所以才落入了圈套,而王炫霖之前分明是以退為進引他入局。
「那個,我能反悔不?」夏明宇一邊提議,一邊慢慢地往床邊挪,下頷也離開了王炫霖的手指,「一局定勝負太兒戲,要不我們再多賭幾局……」
退到邊上一個翻身想要直接下去,結果身體酸痛腿腳一軟,夏明宇就這麼卷著被單滾了下去,剛狼狽地從地板上爬起來,他又看見王炫霖探身望來。
「你說呢?」王炫霖饒有興致地看著他。
王炫霖雖然自負但也有自負的本錢,控制欲強但從來沒有駕馭不住的人,像Jewelon的Aldin Evans那樣在時尚界呼風喚雨的人物,照樣被王炫霖吃得死死的。
但夏明宇不是Aldin Evans,他依然想要掙扎一下,於是他在地板上這麼卷著被單,又開始往衣服散落的方向挪去。
王炫霖坐在床上優哉地看著,看著他一直挪到了衣服旁邊,然後拎起了襯衫。
「你可以就這麼回去,不過我也會時不時就去探望一下我那兩位朋友。」王炫霖發話了。
夏明宇的手一抖,襯衫又掉了下去。
然後看著王炫霖從床上下來,一步一步走到了自己眼前,聽見王炫霖居高臨下地說——
「你自己好好想想。」
看著這盛氣凌人的樣子,夏明宇忽然覺得有點招架不住……
於是他腦袋一空,妥協了。
什麼叫一失足成千古恨?
當夏明宇拖著疲憊酸痛的身體回到夏家的時候,終於深深體會到這一點。
夏明軒已經搬到新家了,夏雲廷還在公司,只有他夏明宇就這麼慘兮兮地被折騰完還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安慰,體會到自己確實像王炫霖所說的那樣默默無聞地犧牲了自己,不禁覺得自己真的有些「偉大」。
算了,反正在這裡邀功也沒有人理,夏明宇去徹底地洗了個澡,用毛巾搓著頭髮回到房間,然後往床上一倒。
好累。
閉著眼睛躺了好一會兒也沒能睡著,於是又睜了眼摸過手機,想找個前任聊聊天,手指一划,就劃到了剛才王炫霖剛才給他輸進去的手機號,這是王炫霖的手機號。
而且備註竟然是「主人」。
——真是嗶了狗了。
夏明宇十分糾結地盯著通訊錄,想要將這個號碼刪掉,但又不能刪,只好把備註一改,變成了「渣渣」。
而到了新家的夏明軒就比夏明宇要幸福多了,不但沒人欺負他,還有人伺候他。
不過夏明軒沒有想到遲弈竟然會下廚,他本來以為遲弈和他一樣從不幹家務活也不會下廚,但剛才遲弈在廚房有板有眼的樣子讓他頗為驚訝。
他咬了一口三文治,夾在中間的肉煎得正香,加上脆甜的蔬菜和煎蛋,入口的味道幾乎挑不出毛病,他又喝了一口溫牛奶,溫度也正好。
「你怎麼會做早餐?你在家裡也自己做早餐嗎?」夏明軒好奇得不得了,按理說遲家不可能連傭人都沒有,這種事用不著遲弈親手去做。
「處處靠別人的話,又怎麼和你過二人世界?」遲弈又開始撩夏明軒,並不覺得自己的話有哪裡不對。
當然事實是,因為遲海升是白手起家的,自然掌握了基本的生活技能,所以他對自己的兒子也是這樣要求的,基本的家務活、下廚做點小菜之類的事情對遲弈來說還是沒問題的,就看平時有沒有時間去做罷了。
遲弈現在和夏明軒在一起的這點悠閒時間,用來這樣打發就再適合不過。
本以為夏明軒又會被撩得臉紅,但夏明軒忽然開了口:「我也要學,你教我。」
「為什麼?」遲弈不知道夏明軒怎樣忽然對這些事有興趣。
「你能做的我也能做,我才不要輸給你。」夏明軒有點倔強地說。
「……我也要和你過二人世界。」末了又極小聲地補充了一句。
第二十七章
夏明軒的這個樣子,讓遲弈的心微微顫了一下,當然明面上還是波瀾不驚,他伸手過去捻掉了沾在夏明軒嘴角上一點碎屑,說:「你現在懷著孩子怎麼能幹粗重活?等以後我再教你。」
於是夏明軒糾結地打量了一下自己,又望向遲弈,說:「那說好的,你可別反悔。」
「那是當然。」遲弈既然答應了,那到時肯定是他親手來教。
早餐吃得溫馨愉快,吃完之後,遲弈正打算收拾碗筷。
「我幫你。」夏明軒起身,想要搶過遲弈手裡的碗筷。
遲弈當然不打算讓夏明軒幫忙,不過也沒等他們繼續爭搶,門鈴就響了。
遲弈走過去開門一看,是幫傭來了。
「好了,現在不用爭了。」遲弈看見幫傭手腳麻利地拿著碗筷進了廚房,於是在客廳牽過了夏明軒的手,把他抱在懷裡。
「時間還早,感覺有點無聊。」夏明軒的腦袋往遲弈的方向蹭了蹭,那寬厚的胸膛讓他覺得分外舒適,於是不禁像只貓遇到了喜歡的紙箱一樣,想要再蹭一會兒。
「不如到外面散散步?」遲弈問。
「嗯。」夏明軒又蹭了一下,微微眯眼,舒適地應了一聲。
公寓下面是花園,綠樹林蔭,鳥語花香。
早上的這個時間人並不多,大多數人都在上班,當然記者也不在,這個小區不會隨便將外人放進來。
夏明軒就這樣被遲弈牽著手,在小路上慢慢地走,有點青澀,有點甜,忽然覺得自己像是在談戀愛一樣。
但是懷上了孩子、訂下了婚約才來談戀愛,是不是遲了一點?
雖說在社會上打滾了有些年,但在遇上遲弈的時候,情商就會一下子就掉到谷底,連心緒也變得稚嫩起來,像是回到了多年前初初認識的時候一樣,像仍在那個大學校園裡一樣,想要隨意地表達自己的情緒——不滿、天真、妒忌,又或是愛意。
當然倔強又彆扭的夏明軒不可能無端端就跟遲弈說什麼愛不愛的,頂多下意識地做點小動作,比如拉一下遲弈的手、有意無意地蹭遲弈一下,眼睛也不時地瞟到遲弈的臉上。
遲弈自然察覺到了夏明軒的小動作,於是忽然牽著夏明軒往旁邊走去,停在了蔭涼的樹下。
「不走了?」夏明軒還奇怪遲弈怎麼忽然停下來了。
安靜的小區公園裡,樹下的他們也避開了視線。
「只是忽然想好好看看你。」遲弈一邊說,一邊拉近了和夏明軒的距離。
一個親近的吻落在夏明軒的唇上,不想分開,以至於差點透不過氣,等終於分開了,夏明軒被遲弈抱在懷裡,不想動了。
「別人都在上班,我們卻在偷懶,是不是很不好?」夏明軒喃喃地說著,看著被風吹動的樹葉,和搖曳的陽光,「以後我們退休了,也會像現在這樣嗎?」
「這不是偷懶,」遲弈咬了咬夏明軒的耳朵,「我們是在努力地培養感情。」
夏明軒的耳朵一下子紅了,當然,這不是因為被遲弈輕咬的緣故。
就這麼一起休息了幾天,夏明軒又去上班了。
和之前不同,夏明軒的肚子又明顯了不少,身形很明顯能看出是一個孕夫,而因為訂婚的消息早就通過媒體傳開了,他稍微鼓起了勇氣,也就不再遮掩地走進了公司。
本來他都打算好承受被八卦的下屬小聲嘀咕的準備了,但和預想的不同,只有恭喜和祝福不絕於耳。
「夏總,恭喜你好事臨門。」
「雙親都這麼優秀,夏總你的孩子以後肯定也很出色。」
「到時孩子滿月也能讓我們見一下吧?一定非常可愛。」
……
這串串祝福害得夏明軒都有點不好意思了,但他只能勉強保持著嚴肅正經的表情,說:「謝謝大家,好了,大家回去工作吧。」
說完就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一關上門卻忍不住捂住了臉,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說自己好:「被誇兩句就得意忘形,這還怎麼工作?」
捂著臉好一會兒,夏明軒轉身又開了門,偷偷地將在不遠處的杜景源叫了過來。
「夏總,什麼事?」杜景源來到了夏明軒的面前問。
「景源,你幫我安排一下,今天大家的午餐我請客。」夏明軒悄聲吩咐。
「你也去嗎?」杜景源覺得夏明軒的樣子有點好玩。
「噓——你小聲點,」夏明軒瞄了一下周圍,發現沒有人望過來,「我考慮一下……」
「去。」夏明軒說。
到了中午,夏明軒把東西一收拾,正打算離開辦公室,臨出門卻接到了遲弈的電話。
「我在你公司樓下。」遲弈說。
「什麼?」夏明軒一聲驚訝,連忙走到窗邊一看,一眼就看見了遲弈的車。
「一起去吃午餐嗎?」遲弈在電話里問。
「可是我決定了中午要請下屬吃飯。」夏明軒猶豫地說,雖然決策權都在他,但說好了又不出席的話好像不太好。
「出發了嗎?」杜景源敲了敲門,打開門望進來問。
「那個,我忽然……」夏明軒回過頭來,又望向杜景源,心下一掂量,打算直接跟杜景源說有事不能過去了。
「那我也去和你們一起去吧。」遲弈忽然在電話里說。
第二十八章
「你說什麼?」夏明軒以為遲弈在開玩笑。
「我跟過去的話,你不會介意吧?」遲弈問。
夏明軒糾結地考慮了一下,對杜景源說:「我忽然有點事,我晚點過去,你先和同事們過去吧。」
「好吧。」杜景源沒有多懷疑,說完就出去了。
夏明軒等杜景源他們都走了,才走到樓下,來到了遲弈的旁邊,上了車坐在副駕駛上,表情嚴肅地對遲弈說:「你待會兒不要亂說話,要給我留點面子。」
再怎麼說夏明軒都是公司的老總,雖說總在遲弈的面前丟臉,但在下屬面前還是要有點威嚴的。
「待在我的身邊沒有面子嗎?」遲弈傾身過去吻了一下夏明軒的側臉,話里不禁帶了一點逗弄的意思。
「你快開車。」夏明軒連忙用手背擦了擦被吻過的地方,不知道怎麼接話了,只好催促遲弈開車。
「地點是哪裡?」遲弈問。
「我看看……」夏明軒拿出手機,看剛才杜景源發給他的位置信息。
這是一家高級海鮮自助餐廳,雖說是自助餐但一點也不便宜,現在夏明軒包了整整一層來請下屬吃午餐。
「夏總怎麼心情忽然這麼好請我們吃飯?」白領A一邊夾生蚝一邊說。
「有了愛情的滋潤,心情自然會好。」白領B正在折騰旁邊的帝皇蟹。
「以前夏總不是老和弈天斗嗎?沒想到現在竟然會和弈天的Boss在一起了。」白領A說。
「聽說他以前還老以為自己是1呢,結果還不是乖乖地當了0,」白領B端著盤子轉身準備走,「這就叫傲嬌。」
這話剛說完,夏明軒就來了。
而且不止是夏明軒自己一個,還有牽著夏明軒的手的遲弈。
看到這麼多人在裡面,而且全都是自己公司里的人,夏明軒的動作猶豫了一下,但因為遲弈始終穩穩握住他的手,他又鼓起勇氣邁開步子走了進去。
大家看到遲弈的時候都不免有些驚訝,畢竟這是自家公司聚餐,怎麼也沒想到對手公司的老總會來到這裡。
但仔細一想,再怎麼說是對手,現在兩邊公司的老總都是有名有實的戀人了,於是又紛紛上前去打招呼。
「夏總,原來你剛才是去等人了。」
「這麼近看,夏總你果然和遲總很相襯。」
……
帶著笑意的逢迎差點讓夏明軒昏了頭,於是他趕緊清了一下嗓子說:「我們只是碰巧遇到,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你們別多想。」
說完就拉著遲弈往一邊走,而遲弈也確實給了他面子,全程都把主動權交給了他,任他把自己拉到一邊坐下。
「想吃點什麼?我過去拿。」遲弈給夏明軒倒了一杯紅酒,準備起身去拿點東西回來。
「別伺候我,你可是弈天的總裁,我自己去拿就好。」夏明軒一看遲弈積極的樣子就有些急了,雖然他說了要遲弈給他點面子,但遲弈自己的面子也不能不要了。
「有什麼關係,現在我是你的。」遲弈拉著他坐好,臉對臉親密地碰了碰夏明軒的鼻尖。
夏明軒的臉當即就紅了。
當然臉紅的不止夏明軒,還有偷偷在一旁看八卦的大家。
「不是吧,我還以為像報紙上說的那樣是沒有感情的商業聯姻呢,結果竟然當眾秀恩愛?」
「酸死我了,我今天是來吃海鮮還是吃狗糧的?」
「夏總這麼軟的樣子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以後會不會越來越軟?」
「別想了,再軟也不是給你看的。」
「嚶嚶嚶……」
「看我一拳一個嚶嚶怪!」
「你們說,以後我們和弈天的關係會不會有所變化?」有人忍不住猜測。
猜測很快成了真,不久之後,兩家公司就公布了合併計劃,合併後的公司更名為「弈軒」,並搬遷到新的寫字樓。
夏明軒的辦公室就在遲弈的辦公室旁邊,而在公司合併之前,夏明軒也終於下定決心和遲弈去領了結婚證。
找了藉口走過來的遲弈,見也沒有其他人,就趁機抱住了夏明軒。
「這樣太招搖了啊,你快點回去。」夏明軒連忙想要推開他,怕被別人看到。
「可以的話,真想兩個人都在同一個辦公室里。」遲弈親了夏明軒一口。
「那你還有心思工作嗎?」夏明軒放棄抵抗了。
「老婆教訓得對。」遲弈放開了他,拿起文件準備回去。
「等等,」夏明軒拉住了遲弈的衣服,見遲弈回頭,夏明軒上前一步就吻了上去,蜻蜓點水的一個吻過後又分開了,夏明軒輕聲地說,「先給你解解饞,回家再繼續。」
那游移羞澀的目光讓遲弈感到一陣灼熱,如果現在不是在公司,他大概已經把夏明軒推倒了。
下班之後,他當然沒有放過夏明軒。
在這樣甜蜜的日子裡,夏明軒的預產期到了。
於是夏明軒請了假,在家裡安心待產。
幸好公司里的事情有遲弈看著,夏明軒倒很放心,不過這段時間遲弈也總是提早下班,一回來就抱住夏明軒膩個不停。
「我今天看了個旅遊節目,等我生完孩子之後,我們一起去旅行吧。」夏明軒說。
「你說去哪裡就去哪裡。」遲弈寵溺地說。
當天晚上,夏明軒的肚子就忽然疼了起來,遲弈連夜開車將夏明軒送去醫院的時候,夏明軒的羊水已經破了。
「你在這裡等我……」夏明軒蒼白著一張臉,握住遲弈的手。
「我等你。」遲弈說。
然後夏明軒鬆了手,醫生護士將他送進了產房,而遲弈則在外面焦急地等待起來。
沒多久,遲弈就在外面聽見了嬰兒的啼哭聲。
第二十九章
「大小平安。」護士抱著小小的嬰兒出來,笑著對遲弈說。
遲弈看了那皺巴巴的小臉幾眼,又連忙走進了產房。
夏明軒的臉已經被汗濕透,臉色有些蒼白,因為剛才廢了太大力氣,現在正閉著眼在休息。
遲弈走過去撥開夏明軒的頭髮,好好地看著他,說:「辛苦你了。」
「和我……和我去旅遊。」夏明軒抓住遲弈的手,還在惦記著剛才說的事。
夏雲廷和遲海升聽說夏明軒生了,立刻就趕到了醫院來,見到可愛的孫子和還沒恢復的夏明軒時,堅持要把他們帶回自家好好照顧調理。
於是遲弈和夏明軒就在一旁看著兩位長輩像往常一樣爭個沒完,最後也沒爭出個什麼結論來。
幾天之後,夏明軒出院了,帶著小寶寶和遲弈一起回到了和遲弈的新家。
夏雲廷自然是不放心的,請了幾個資深月嫂來照顧夏明軒,而遲海升則派人送來了一大堆補品。
雖然好像有點誇張,但夏明軒的身體也因此恢復得很快,舉辦滿月酒的當天,夏明軒抱著可愛的小寶寶,帶著笑容精神奕奕地出現在人前。
「我的小侄子好可愛。」夏明宇之前已經見過夏明軒的寶寶了,現在見到這軟乎乎的小臉還是忍不住逗弄兩下。
「哥哥你想要的話,你也可以和別人生一個,」夏明軒開玩笑地說,他也不知道像夏明宇這麼花心的人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安定下來,忽然想起什麼一樣又提醒了一句,「對了,你可不能辜負炫霖。」
夏明宇一臉懵然,不知道夏明軒忽然提起那傢伙幹什麼,一想起現在和他維持著關係的只有王炫霖就更覺得頭疼,要是跟王炫霖生了孩子,那他這輩子不就徹底完蛋了?
夏明軒可不知道夏明宇在擔心什麼,抱著寶寶又和遲弈一起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夏明宇這一鬆口氣,忽然發現有個熟悉的人影出現在不遠處——
「你怎麼在這裡?」夏明宇一個箭步衝到了王炫霖的眼前,「你不是說不騷擾他們嗎?」
「小軒給的邀請函。」王炫霖晃了晃手裡的邀請函。
夏明宇只想撞牆,他這個弟弟知不知道什麼叫引狼入室?
王炫霖依然在夏明軒面前維持著溫柔的假象,所以之前夏明軒偶然遇見王炫霖的時候,王炫霖對夏明軒坦白了自己和夏明宇之間的戀情,夏明軒還一直很擔心夏明宇那個花心的傢伙會欺負王炫霖。
事實上,是夏明宇快被王炫霖欺負得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了。
「讓我走也行,你跟我一起走。」王炫霖說。
夏明宇糾結地望了周圍一眼,一咬牙,拉著王炫霖走了。
那之後一起開車去了沙灘,當然又是被折騰個沒完。
夏明軒和遲弈的寶寶是男娃,乳名叫「豆豆」,但是正式的名字一時半會還是沒決定下來,因為還沒決定寶寶要跟誰姓,無論跟誰姓,另一邊的長輩都是百分之百反對的。
夏明軒和遲弈其實覺得寶寶跟誰姓都沒有關係,但誰也說服不了自家長輩,只能繼續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爭,於是呢,夏雲廷和遲海升去打了一場哥爾夫球,夏雲廷以毫釐之差輸了之後,寶寶的姓氏確定下來了,就姓「遲」。
夏雲廷為此一直沒有好臉色,夏明軒看著父親的黑臉,只好回去和遲弈商量,然後答應一年後再生一個寶寶,就姓夏,這樣夏雲廷的臉色才漸漸好了起來。
事情都安排妥當了,夏明軒生完孩子六個月,身材也恢復到懷孕之前的樣子了,就和遲弈舉行了盛大的婚禮,並和遲弈確定了蜜月旅遊的行程。
一開始夏明軒還打算帶著寶寶一起去的,但又擔心寶寶還小,長途奔波的話會吃不消,於是決定暫時將寶寶交給月嫂照顧,長輩們一聽到這個消息,立馬不答應了,都搶著要將孩子接到自家照顧,於是一頓爭搶之後,他們商定了一二三由遲家照顧,四五六由夏家照顧,周末一起照顧。
孩子安置好了,出發之前,夏明軒想起夏明宇和王炫霖戀情正熱,就提議他們兩個也一起去。
於是夏明宇一臉哀莫大於心死地被王炫霖拖上了飛機。
他們登機後,有人在機場上打了個電話:「萬少,他們上飛機了。」
「很好,」電話另一邊的是萬承傑,之前他被夏明軒揍過兩次,在餐廳時又被遲弈恐嚇過一次,早就對夏明軒和遲弈懷恨於心,這次他好不容易打聽到他們的行程,就決定要報復他們,他要讓他們這次的蜜月旅行變成噩夢,「我可要在目的地好好地『招待』他們。」
第三十章
夏明軒和遲弈來到了著名的旅遊勝地,一個極有名的度假小島。
藍天白雲,風景怡人,滿眼都是異國風情,夏明軒從度假酒店出來,就拉著遲弈一起走遍了這裡有名的景點。
到了日落,他們坐在岩石上看著遠處的海浪陣陣,聽見海鷗的叫聲迴響在耳邊。
「你第一次和我表白的時候也是在海邊看著日落的。」夏明軒有點感慨地說。
「慶幸你能一直留在我的身邊。」遲弈側轉過身,而後在夕日的斜暉中吻上了夏明軒。
而遠處,幾個金髮白膚的男人正在偷偷地盯著他們。
那躲在陰暗處的男人看了一眼手裡夏明軒的照片,又看了一眼他們,打算等夏明軒一個人的時候,就對夏明軒下手。
等他們從海邊離開,那幾個男人也一直跟著他們,但跟到一半忽然跟丟了,於是幾個男人立刻快步四處找尋,終於找到了一個落單的熟悉的身影。
夏明宇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比自己更慘了,不但平時要被王炫霖欺負,現在還要被王炫霖拖過來在旅遊勝地繼續欺負。
他們在度假酒店嘗試了各種花式之後,夏明宇趁著王炫霖去洗澡的空檔,偷偷地從酒店裡溜出來了,他心裡想,不管去哪裡都好,總之要先遠離王炫霖那個貪得無厭的傢伙。
沒想到人生地不熟,一下子就不知道自己走到哪裡了。
「看一下地圖……」夏明宇剛要去掏手機,發現自己剛才出來太匆忙,竟然連手機都落在酒店了,於是一陣茫然,「完了,這到底是哪裡?」
忽然他聽見了身後的腳步聲,剛想要去看看是誰,臉忽然就被一塊布用力地捂住了,同時還聞到了強烈的刺激性氣味。
掙扎不過一會兒,夏明宇很快就失去了意識,然後就被帶走了。
王炫霖洗完澡出來,發現自己這段時間一直逗弄的小貓不見了。
他觀察了一下周圍,看到夏明宇的手機並沒有帶出去,於是穿好衣服拿著手機出去找夏明宇,他在路上問了一下人,朝著夏明宇離開的方向走過去,最後並沒有找到人,只在路上找到了夏明宇的一隻耳釘,和地上掙扎的痕跡。
王炫霖撿起了那隻耳釘,這是他送給夏明宇的,命令過夏明宇不准隨便摘下來。
可是現在這個耳釘竟然掉在了這裡。
然後,王炫霖撥打了一個很久沒有打過的電話,那是這裡的島主的電話。
「主人?」電話通了,另一邊傳來了十分恭順謙卑的聲音。
「我有點事想找你幫忙。」王炫霖說。
萬承傑也一早就來到了這個小島,他找了幾個當地的混混,就坐在酒店裡開始等好消息了。
果不其然,在傍晚的時候,他接到了混混打來的電話,知道人已經到手了。
於是他笑意滿滿地離開了酒店,來到林中一個極為偏僻的小屋裡。
就算是當地人,也很少有知道這個小屋的。
這一路上,萬承傑的腦子裡在反覆地思考著要怎麼折磨夏明軒,思考著要怎樣讓夏明軒和遲弈身敗名裂,他要把夏明軒折磨得不成人形,然後用相機拍下來滿世界地發……
萬承傑越是暢想,臉上的笑容就越是誇張,直至來到了小屋前,他推開了門,看見了屋裡幾個異國的混混和倒在地上的人。
「你都有今天了,今天我就讓你知道得罪我萬承傑會是什麼下場,夏明……」萬承傑一步步走近過去,在看清楚那個倒在地上的人的臉之後,陰狠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夏明宇?」
「你們這些白痴!你們找錯人了!!」下一秒,萬承傑就氣急敗壞地叫了起來,「這不是目標!這是目標的哥哥!!」
「那怎麼辦?」他們這幾個異國人要分辨黃種人本來就有些困難,而且也沒想到萬承傑給的照片里的人竟然還有個哥哥在這裡,於是一不小心就抓錯了。
「怎麼辦?」萬承傑又望向仍在昏睡著的夏明宇,他本來和夏明宇無冤無仇,但是不抓都抓了,而且一想到那可惡的夏明軒,萬承傑就不禁恨得牙痒痒,於是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就按原定計劃辦了他。」
於是幾個人將夏明宇拖上了簡陋的床,相機也準備好,可以動手了。
「你的哥哥會有這個下場都是你害的,夏明軒。」萬承傑坐在一邊冷笑著說,打算等結束之後就將照片匿名寄給夏明軒。
第三十一章
結果那衣服剛解開,門就被猛地撞開了,萬承傑來不及看清是怎麼回事,忽然衝進來的一群人就把原本悠閒地坐在一邊的他粗暴地制服在地,而那幾個混混也轉眼間就被打倒了,一個個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再被擒服在地。
而門外,一身華貴的島主表情謙卑地跟在王炫霖的後面,一起走了進來。
王炫霖來到了仍在昏睡的夏明宇的面前,坐在床邊用手背輕撫了一下他的臉,沉聲說:「我的小貓只能讓我玩弄。」
「主人,這些人要怎麼處理?」島主小心翼翼地問。
王炫霖的視線從夏明宇的身上移到了萬承傑的身上,看著萬承傑一臉懼怕的神色,而後他的目光又移到了那幾個同樣懼怕著的混混身上。
「那就物盡其用,剛才他們想要做什麼,現在就繼續下去,但是主角要換成你。」王炫霖起身走到萬承傑的面前,臉色陰沉地俯視著他。
夏明宇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在酒店裡。
「醒了?」王炫霖正坐在沙發上,一邊看著電視,一邊喝著咖啡。
夏明宇從床上爬起來,他隱隱約約自己好像在路上被別人抓住了……但是現在為什麼會在這裡?
難道之前的那些都是夢?
夏明宇疑惑地掃了一眼周圍,忽然看見床頭柜上放著一隻耳釘,他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朵,不知道什麼時候掉下來了。
「為什麼這麼不聽話自己跑出去?」王炫霖輕描淡寫地問,甚至連眼睛都沒有望過來。
夏明宇愣了一下,下一秒反應過來了——
等等,難道那個不是夢,而是王炫霖把他抓回來了?
「不是,我只是……」夏明宇連連往後縮去,越發覺得王炫霖可怕。
「不聽話,那我就教到你聽話為止。」王炫霖放下了咖啡,轉而向他走來,微斂著眸說。
這一場「教導」過於簡單粗暴,甚至連套都省了。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王炫霖並沒有像平時那樣帶著玩弄的心情,而是帶著隱隱的怒氣。
——反正不管怎樣,他都只是一個貪得無厭的傢伙。
在這樣的想法裡,夏明宇耗盡了最後的力氣。
夏明宇本來以為王炫霖很快就會厭倦他,然後放過他,但是並沒有,不但沒有,更糟糕的是旅遊回來的某一天,夏明宇發現自己竟然有了。
「不是吧,這是不是壞了?」夏明宇在洗手間裡呆呆地看著驗孕棒上的紅線,因為身體的異樣而偷偷去買了驗孕棒,本來以為肯定是多慮了,以前他總是做好安全措施,這唯一的一次疏忽沒想到竟然一擊即中了,此時此刻,夏明宇簡直想要以淚洗面,「我還能更倒霉一點嗎?」
然後悲悽了半天,夏明宇看自家弟弟的感情也算穩定了,終於下定了決心,連夜收拾東西帶球跑了。
幾年之後,異國的鄉郊,風景怡人,空氣清新。
一個小孩坐在山坡上,正拿著蠟筆興致滿滿地畫著稚嫩的風景畫。
而夏明宇正坐在旁邊,微笑地看著自己的孩子畫畫。
這幾年,夏明宇和自己的孩子一起隱居在這寧靜的小村莊,感覺這地方也頗為陶冶性情,這孩子喜歡看夏明宇畫畫也喜歡自己畫畫,年紀小小就表現出了藝術天賦,說不定以後也能成為一個藝術家。
當然夏明宇並不打算逼迫他,隨著興趣自由生長就最好了,畢竟夏明宇自己也是個熱愛自由的人。
「好了,擦一下手,來吃午餐了。」夏明宇拿開了小孩的畫,將那雙小手擦乾淨,從旁邊的籃子裡拿出了午餐的三文治遞給他。
然後看著小孩吃得髒了一點的稚嫩小臉,夏明宇又用紙巾擦了一下那張小臉。
畫忽然被風吹走了,夏明宇連忙起身去撿,等撿起回來,他發現不遠處還站著一個男人,在看清那修長的身形和並不陌生的清俊的臉時,夏明宇愣住了。
那是王炫霖。
夏明宇的耳邊貫滿了青草被風吹動的沙沙的響聲,而王炫霖走到了他的面前,將他擁抱入懷,說:「我一直都在找你。」
夏明宇的心有點慌亂,掙扎了一下沒能掙扎開,卻聽見自家小孩說話了:「放開媽媽!」
他們循聲往下一看,看見自家小孩正抓住王炫霖的褲腿義正辭嚴地嚷道。
王炫霖放開了夏明宇,蹲下身問:「你就是我的孩子?」
「別異想天開,」夏明宇連忙將孩子抱了起來對王炫霖說,說完又嚴肅地對自家孩子糾正道,「都說不是媽媽了,叫我爸爸。」
「我才是爸爸。」王炫霖不死心地湊過來對孩子說。
小孩忘記生氣了,他聽懵了,不知道哪個才是爸爸哪個才是媽媽。
夏明宇沒辦法,為了擺脫王炫霖的糾纏只能抱著孩子一路往家裡走,結果王炫霖竟然一路跟著他到了家。
「我們已經沒有關係了,你回去吧。」夏明宇將孩子往屋子一塞,自己擋在了門前。
「那你還戴著這耳釘做什麼?」王炫霖伸手撥開了夏明宇耳邊的髮絲,看著銀亮的耳釘問。
夏明宇的神色一時有些說不出的羞澀,他撥開了王炫霖手,說:「我愛過那麼多人,而你也不會專注於同一個人,我們真的沒必要勉強在一起。」
「不試一下,誰知道結果會是怎樣?」王炫霖將夏明宇抵在門前,吻上了那隻耳釘,接著是臉,然後是唇。
青草的沙沙聲一陣陣,蓋過了愛語呢喃。
夏明軒一開始知道自家哥哥又跑路的時候有試過去找他,後來收到了夏明宇的明信片,知道夏明宇過得挺好,就放棄去把他逮回來了。
那之後夏明軒偶爾見過王炫霖,也沒聽王炫霖提起過夏明宇,還以為他們已經分手了。
後來夏明軒收到了一張合照,是夏明宇和一個可愛的小孩子的合照,小孩的眉眼和夏明宇有些相似,照片上的兩個人都笑得十分燦爛,背景似乎是異國的鄉郊,能夠看見郁綠的山色和澄澈的天。
夏明宇一同寄來的,還有一張孩童畫的稚嫩的畫。
再後來,寄過來的照片從雙人的合照變成了三人的合照。
「沒想到哥哥會安定下來,能夠一家圓圓滿滿。」夏明軒感慨地看著照片。
「我們也一樣。」遲弈說著親近地摸了摸夏明軒隆起的肚子。
「妹妹什麼時候出生?」旁邊的兩個小孩好奇地問。
這幾年過去,夏明軒懷的已經是第三胎了。
「再過幾個月就可以看見了,」夏明軒笑著對自家孩子說完,又對遲弈提議說,「到時候我們帶幾個孩子一起去探望一下哥哥吧,他孩子看起來也好可愛的樣子,說不定和幾個孩子都玩得來。」
「在我眼中,最可愛的是你。」遲弈說著親了一下夏明軒,而旁邊的兩個孩子似乎早就對這樣的親近司空見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