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二天我還是出現在了滿是消毒水味道的醫院。
被迫的。
留置針即將扎進手臂的時候,突然起了一陣騷亂。
是一對夫妻在鬧,他們的兒子做了 beta 變成 omega 手術後兩天,去世了。
我知道這個手術風險很大,但不知道會致命。
那兩人很快被安保帶走,我驚慌地看向護士。
她瞥了一眼我身後凶神惡煞的壯漢,輕嘆了口氣。
用壓低了聲線詢問我:「你真的是自願的嗎?一般正常人不做這個。」
見我不吭聲,她一臉瞭然。
在桌肚裡翻翻找找了半天,抽出一張紙,朝我眨了下眼。
「上面的事項只要有一項不符合,就暫時做不了。」
心緊張得快要從嗓子眼跳出來,我一項項看下去,用顫抖的手指指著一條:「近期同房……是不是不行?」
撒了謊,其實昨晚什麼都沒做成,但卻是能保我的唯一一條。
她也替我鬆了口氣:「嗯,一個月後再來吧。」
孟家派來的人出去打了很久的電話,才鬆口放我走。
我知道他們不會善罷甘休,有一點點利用價值的人,都會被他們榨乾。
依然可能會死,只是死期延長了一個月。
我清楚他們的目的,想讓我變成 omega 方便懷孕而已。
只要我這個月和宋粼努力……不是沒努力過,且他現在應該不願意見我。
我突然想起了以前跟著宋粼聚餐聽到的八卦。
一個 enigma 將 alpha 變成 omega 後始亂終棄,被 omega 保護中心起訴,但因 omega 原先是 alpha,性別定義起了很大的社會爭議。
只要我找一個 enigma,和他……
求生欲讓我放棄了一切羞恥心。
我很快鎖定了一個看起來好拿捏的 enigma,底層民工,沒後台沒背景。
這種人,只要事後給一筆錢,打發走就行。
沒人會知道,大家只當我為愛做了手術,且活了下來。
5
走到小巷深處的四合院時,我有一些遲疑。
一是對即將發生的事的擔憂,二是……一個泥瓦匠怎麼住得起四合院啊?!
推開門,看到一個男人背對著我修剪著石榴樹,周圍堆著一些磚石,應該是在修葺花園。
男人穿了一條深咖色的貼身 T 恤,飽滿健碩的肌肉隨著動作起落。
聽到動靜他回頭看了我一眼,手上的園藝剪卻不停,果斷地剪下一根枝條。
「找我?」
見他從摺疊梯上下來,我滿腦子都是待會要做的事,視線忍不住落在他腿心,穿了寬鬆的工裝褲也依然很明顯。
「嗯?」
對上他探究的視線,我臉燙了兩分。
好帥……本以為要拉燈忍一晚,這顏值,反而成了我占便宜。
「陳……陳大強,我想和你做筆交易。」
陳大強臉上划過錯愕驚異,沉吟片刻後笑了起來。
「什麼交易?」
光天化日的,要我怎麼說得出口。
「能不能進房間說?」
他的目光帶了點審視意味,最後還是點點頭。
一進屋他自顧自去洗手煮茶,我從包里拿出兩大捆現金放在桌上,緊張到這個程度,我竟還有心思感慨。
我靠,黑檀木的桌子。
這個泥瓦匠該不會背地裡有點其他路子吧?
我看他的談吐氣質,也不太像個苦力工。
猶豫著要不要跑的時候,他提著一壺茶水走了過來。
看到桌上的現金,眉一挑,表情玩味:「看來交易項目不簡單呢。」
都到了這個份上,我也沒退路了。
眼一閉心一橫:「和我睡一次。」
他顯然是愣了。
愣完彎腰扶著桌子笑了好久,眼睫都在顫。
「抱歉,你能再說一次嗎?」
勇氣已經消耗完畢,我不敢看他,想著剛才的表述有那麼點把人當鴨子的意味。
不尊重人。
於是我換了更為委婉的說法:「我讓你爽一次,你把我變成 omega,這是定金,事成了還有尾款。」
說完後遲遲沒聽到回應。
我忍不住抬起眼,卻見他不知何時已斂去笑意。
「……嫌錢少嗎?還是嫌我……」
「誰讓你來的嗎?」
我連連搖頭:「我自己來的。」
他伸手按在了那疊現金上,我盯著他那修長白皙骨節分明的手,期待著他儘快收下。
可他卻把錢推還給了我。
「不好意思啊,這個交易我接不了。」
竟然拒絕了!
這可是我小金庫里的所有的錢!
這個泥瓦匠也太貪了吧?
「你要多少?」
他慢悠悠倒茶:「多少也辦不了,不行的事就是不行。」
我盯著他鼓鼓的肌肉群陷入沉默。
「原來你不行……要不先試試?萬一你行了呢?」
這下換他沉默了。
「為什麼找我?」
我開始後悔沒挑另一個銀行行長 enigma,那種見錢眼開的人應該比眼前的人好糊弄。
「因為感覺你很猛……」
……我在說什麼東西。
他被茶水嗆到,轉身去拿紙巾,我眼疾手快把兜里的藥粉倒在了他茶杯里。
這是 plan B。
我下藥讓他上我,且不追究,這應該沒事吧?
只是第一次幹這種事,手抖得厲害,藥粉一半灑在了外面。
正要拿手拂去,他卻不知何時已經轉回身。
「這是在做什麼?」
千鈞一髮之際,我直接拿起茶杯一飲而盡。
6
這原本是孟家讓我用在宋粼身上的。
起效很快,我立刻感覺到自小腹而起的燥熱湧向全身。
草。
我特麼到底乾了點啥?
雙腿發軟,我想要坐到椅子上卻坐了個空。
跌坐在冰涼的地磚上,疼痛變成了一種怪異的快感在體內炸開,我忍不住輕哼出聲。
眼前的男人有了重影,他蹲在我身前想將我拉起來。
肌膚相觸的地方,傳來了酥酥麻麻的感覺,好舒服,還想要。
於是我撲上前抱住了他的腰。
臉埋在他小腹上蹭了又蹭,感覺到他肌肉慢慢緊繃。
他將我提溜起來站直,可我完全站不穩,歪歪扭扭往他身上靠。
「很難受?」
我胡亂點頭,手不受控制地摸上他寬厚的胸膛,聽到他倒吸了一口氣。
「可我不能乘人之危。」
我想說,乘啊!我讓你乘的啊!
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能用行動表明我的自願。
和宋粼的這些年,我唯一學會的一件這方面的事是——喉結是男人的開關。
我勾住他的脖子,踮腳一口吮在了他滑動的喉結上。
「求你……我。」
面前的男人呼吸倏然一沉。
後面的發展如我所料,他的身體迅速升溫,箍緊了環在我背上的手臂。
我被勒得喘不上氣,整個人像是要被他揉進身體里。
他低頭含住了我的唇,長驅而入,唇舌交纏,攪得我舌根發麻。
太……太激烈了,呼吸不上來,心臟卻興奮得突突直跳,簡直要跳出胸腔。
身體如同被野火焚燒著的荒原,他的每一次觸碰皆是甘霖。
不夠,還不夠……
我需要的是一場大雨。
被他壓著倒在一旁的榻上時,我已經被藥性磨得全身心迎合,萬分急不可耐地伸腿纏住了他的腰。
可殘存的理智又讓我怕得瑟瑟發抖,下意識揪緊了他的衣擺。
呼吸那麼灼熱,那麼急促,他突然不繼續了。
明明一切都已蓄勢待發,他卻在此時停了下來。
感覺到他撐起身遠離了我,原本緩解了一些的燥熱變本加厲地捲土重來。
渾身好像被千萬隻螞蟻啃噬。
眼角有熱淚淌下,我伸手企圖抓住他,卻撲了個空。
心裡升起無盡的羞愧。
果然不行,是我不行。
一個乾巴巴的 beta,勾引不了任何人。
孟由,你好不堪啊……
手無力垂下的那一瞬,預想的疼痛沒有到來。
接住我的,是他炙熱的掌心。
他的手指慢慢收攏,將我的手整個包裹在內,但也僅限於此,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迷迷糊糊間,我聽到他打了電話,聲音沙啞。
「李助,叫個醫生過來,順便……帶兩支抑制劑給我。」
抑制劑?我不需要抑制劑,我需要的是……
「別怕,馬上就不難受了。」
這是我昏厥過去前聽到的最後的聲音。
7
醒來時全身酸脹,但難耐的熱度退卻,清爽了不少。
陽光從窗欞漫進來,讓我有些恍惚。
這是……發生了什麼來著?
我努力回想,看到床邊放著的包,想起來了。
忐忑地摸了摸自己,脖頸光滑,猶豫了下,將手往身下探去。
……
一種前所未有的沮喪將我裹挾。
事沒成。
好丟臉。
陳大強依然在院中修修剪剪,今天還穿了條寬鬆的白襯衫,前擋後遮,好身材看不到了。
明明是個泥瓦匠,卻乾得像是個園藝師。
「結果枝旁邊的營養枝留太多了。」
他聞言扭頭看我,表情微訝。
我也不想過多解釋,徑直上前從他手裡拿過剪子,手起枝落。
沒有梯子,再上面我也夠不到了,便把園藝剪遞還給他。
「選修課學過。」
「謝謝。」他停頓了下,又道了一聲,「對不起。」
好突兀的一句道歉,我卻明白他在為什麼道歉。
我拽著背包的帶子,拉開拉鏈,把幾捆現金放在他的梯子上。
剛才背上身的時候我就發現了,包變得巨沉無比。
打開一看,錢翻了好幾番。
真奇怪一人,居然會因為不想和我發生關係道歉,還給金錢補償。
不過從中我也隱隱感覺到,他不是一個簡單的泥瓦匠。
資料或許調查得不夠充分,總之,得換人了。
「為什麼想變成 omega,想留住伴侶的心?」
我把包重新背上,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想保住命。」
這個回答顯然出乎他的意料。
男人眉間攏起,神情變得凝重起來。
我不想再和他多說,時間已經不早了。
雖然宋粼最近都不回家,就算回了家,多半也睡其他房間不會在意我的存在,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很抱歉,我幫不上你的忙。但是那種烈性藥,下次別用了,副作用很大。」
怪不得全身那麼疼,原來有副作用啊,孟家人都沒告訴過我。
我朝他笑笑:「那幸好喝下去的人是我,不是你。」
8
回到宋宅的時候,管家表情複雜地迎向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心頭微動,難道宋粼發現我的徹夜不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