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考試如期而至,那天的事讓我這些天的複習心不在焉,好在平時學習刻苦,不至於在考場上死得太慘。
「叮鈴鈴,考試結束」。
我拿著考試工具走出考場,「池獻。」是熟悉的聲音,是顧七言!
我不敢置信,抬起頭來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又驚又喜。
顧七言不會是找我來算帳的吧?不會想了幾天實在氣不過,想要把我這個人生污點毀屍滅跡吧?!
想到這裡,我嚇得轉頭就跑。
我也不知道往哪跑,低著頭一個勁兒地往前沖,然後就一個猛子扎到不知道誰的懷裡。
頭撞得我生疼,我抬頭想說對不起,卻看見顧七言的臉。
見鬼了家人們!
「池獻,你跑什麼?我很可怕嗎?」顧七言摸了摸我看起來撞得不輕的頭。
我連忙一躲,生怕他就地給我把頭擰下來。「沒,沒有,我,我尿急找廁所,哈哈,找廁所去來著。」
「是嗎?好吧。池獻,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謝謝你送我回酒店,真是太麻煩你了,哈哈。」我一聽到關鍵詞,連忙打斷顧七言。
「你,不記得了?」顧七言皺了皺眉。
「不記得了,不記得了,你知道的,我酒量很差,一喝就斷片。」
關鍵時間,保住小命要緊,我很不自然,摸了摸鼻子,想緩和一下尷尬的氣氛。
顧七言若有所思,釋然似的笑了一下,「池獻,快畢業了,我和佳佳決定辦婚禮……」
聽到這裡,我的頭嗡得一聲,好像什麼塌了似的,顧七言沒有追究那天的事情,我也沒有失去這個好兄弟,可是為什麼心裡空落落的……
「哈哈,好事,祝福,祝福你們。」
我不知道最後一句是怎麼說出來的,頭麻麻的,嘴巴麻麻的,心也是麻麻的。
「我去自習室,先走了。」
7
沒有走上自習室的路,稍不注意,我又來了那家酒吧。
我的心裡堵得慌,沒有多想,再一次走了進去,像上次一樣。
「一瓶威士忌,謝謝。」
「砰」的一聲,還是上回那個服務生,他放下酒瓶,順便還白了我一眼,可和上次態度截然相反。
什麼意思?人倒霉連服務生都來欺負?!還有剛剛那個白眼是什麼東西?是鄙視嗎?他居然鄙視我?!他的老闆沒有告訴他顧客是上帝嗎?!他居然鄙視上帝!
我正要上去理論一番,就聽見小服務生嘟嘟囔囔。「服了,釣魚都不換地方的嗎?當別人是傻子嗎?」
「釣魚?誰釣魚?你把話說清楚!」
我拍案而起,怒不可遏。
「你都有男朋友了,還在這裡裝直男,天打雷劈啊你。」小服務生絲毫沒有被嚇到的意思,一手掐腰,一手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
「胡說八道什麼!老子本來就是直的,裝什麼?」
「你是直的?直的你惦記兄弟,直的你因為兄弟談個女朋友哭得梨花帶雨地跑來這裡釣魚,男朋友都找上門來了,這麼會玩我拜你為師吧!扭頭傍個高富帥,還在這兒做什麼服務生!」
他陰陽怪氣的,整的我雲里霧裡。
「你在說什麼呀,什麼男朋友?」
「男朋友都不記得了?還往這兒給我裝,兄弟你表演性人格嗎?上回那個抱你走的難道是我男朋友?!」我似乎知道他說的是誰了,隱隱約約回憶起那晚的片段。
顧七言一定是看我喝得神志不清了,怕人占便宜,才這麼說的吧。
嘖,有點竊喜是怎麼個事兒。
「沒有,他不是,他都要結婚了。」雖然誤會有時候看起來是美麗的,但是事情還是要講清楚的。
如果顧七言是我的男朋友,他就不會去找女朋友了吧,那麼我們就可以一直是最好的……
「哈哈哈哈,報應啊,喜歡的人不喜歡你呀,合著你是單箭頭呀,哈哈哈哈。」小服務生顯然幸災樂禍。
「單什麼箭頭,老子說了,老子是直的!」
「好啊,那你說說,那晚你們去酒店,幹什麼了?」小服務生又眨巴著他那雙眼睛,一臉八卦。
那晚幹什麼了?我記得,我吻了顧七言,對,我吻了他,他還扒了我的衣服,可能是喝了酒的緣故,我根本抵抗不了。
我吻著他唇角,一來一往間,也分不清是誰侵犯誰,又是誰更主動。
……
「喂,你臉紅什麼?他不會把你辦了吧?」小服務生在我面前打了一個響指,把我從回憶拉回現實。
「胡,胡說!」我有點心虛,「不和你說了,我瘋了和你說辯論這些。」
我轉身就要走。
「他結婚,心裡不舒服吧,完蛋嘍,你要變成 gay 嘍,小、直、男。」小服務生臨了補了一句。
我快步走出去,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我有點害怕了,因為,小服務生好像說得沒錯……
8
顧七言的婚禮我給鴿了。
這是我第一次失約,我接受不了,那份複雜的情感放在心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像炸彈一樣炸掉我的皮肉,赤裸裸地展開內心見不得人的東西,害人害己。
我拼了命的學習,好像讓自己忙起來就不會煩惱,果然,學習,是一個完全坦誠的事情。
我在畢業前爭取到了出國留學的名額,走之前顧七言來機場送我。
出國的事情我沒有和他說過,我怕自己回頭,本想一走了之,卻被突然出現的顧七言黑著臉送了一路。
「我等你回來。」
還是那個熟悉的顧七言,沉穩寡言,好像總是在隱忍著什麼。
「好。」我轉身進入檢票口。
這一程不知道會走多遠,我的前二十多年仿佛一直在顧七言的影子下。
初中,顧七言是我唯一的朋友,中考我就拚命學習,和他考上了同一所高中。
高中,顧七言是我最好的朋友,高考我就拼了老命,和他考上了同一所大學。
大學,顧七言是我心裡藏著的人,我一張機票,遠走他鄉,和他離得遠遠的。
顧七言好像永遠都是高高的,我要跳著,踮著腳,才能夠著他,如今,我像風箏一樣飛得遠遠的,可線卻還攥在他手裡……
9
國外求學之路是短暫的,不到四年就畢業了。
「獻,你真的想好了嗎?」教授握著我的手想要挽留我。
「Professor,我的媽媽一個人在國內,我考慮過把她接過來住,但是她拒絕了我的提議,我想回國找一份工作,好好陪陪她。」
「I know,回國照顧好自己,獻。」教授聞言嘆了口氣。
10
我回國的消息不知道是誰傳開的,剛下飛機,手機里的消息就沒有停過。
還是那個熟悉的地方,我記得上回走的時候,顧七言說過他會等我回來。
呵,四年了,估計一切物是人非了。他現在一定事業家庭雙豐收了吧,畢竟他那麼優秀,他可是顧七言啊。
我打開手機看信息,根本沒有什麼所謂朋友祝賀約飯的消息……
全是看起來像詐騙的招聘信息。
哎,不是我說,泄露私人信息是很不禮貌的啊喂!
其中一條吸引了我的眼球,南歸集團,這是顧七言的公司。
我走了的第二年國內金融圈就掀起了一場軒然大波,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搖身一變成了上市公司 CEO,有人爆料其背後資金雄厚,城府頗深!
而這個橫空出世的毛頭小子就是顧七言。
當時的我在國外看著新聞里的顧七言一點都不驚訝,因為他總是喜歡給人製造驚喜和驚嚇……
出於內心的僥倖,我點開了那條招聘信息,還沒看清,一個陌生電話彈了進來。
「您好,是池獻先生嗎?」
「是我,請問你是?」
「我是南歸集團的 HR,我們總裁說年薪可以給到 300 個,請問您什麼時候有時間可以來面試一下呢?」
……
我的天,顧七言你小子真的資金雄厚啊!
不會幹了什麼違法亂紀的事吧?
不是我說你還年輕偷稅漏稅不可取啊!
警察一抓一個不吱聲你曉得吧!
「池醫生?您還在嗎?我們總裁還說了,您是海外留學回來的優秀醫學人才,不應被虧待,薪資如果不滿意,可以再上調百分之八十。」
嘶,我說實話,我心動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雖說我得不到他顧七言,但是我可以得到顧七言的錢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