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個合格的秘書,必須給老闆捧場。
「畢竟小少爺和您最親了,當然會想著您了。」安筠笑眯眯夸道。
姜穆的神色,肉眼可見地又柔和了一分。
「你今天也早點回去吧,給你批置裝費,逛街去吧,做什麼都行。」姜穆說道。
姜總英明!安筠決定收回對姜穆的吐槽,恨不得他天天過生日,一年過他個三百六十次。
晚上七點,姜穆準時出現在了容雲大廈的頂樓。
謝然要把約會貫徹到底,所以他們是分別出發去容雲大廈的,一個從家一個從公司。
姜穆走進去,就看見窗邊唯一的座位上,謝然穿著精緻的小禮服在等他。
容雲大廈的頂樓能看見星空,此時星空底下,就站著他的謝然。屋子裡很暗,謝然的臉像籠罩了一層朦朧的光,黑色的西裝掐出他纖瘦的腰,袖口露出一小段白皙的手腕。即使距離還遠,姜穆也能看見他臉上羞澀的笑容。
他注意到桌上放著一束玫瑰,熱烈如火焰的顏色,像一部俗套的老電影。
但姜穆決定從今天起就把玫瑰列為他最喜歡的花。
而謝然對著他伸出手,「姜先生,我很高興你來。」
謝然很想讓自己更帥氣一點,但他說完這句話就繃不住了,笑了出來。
他走過來抱住姜穆的腰,踮起腳去親他。
「姜先生我特別開心。」他眨巴著眼睛看姜穆,「我緊張得快出汗了。」
姜穆也抱住他,「你在緊張什麼?怕我不來嗎?」
謝然也說不清緊張什麼,明明知道姜穆愛他愛到無可自拔,他卻還一整天抖患得患失。可能是因為,這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之一。
整個吃飯的過程謝然都有點心不在焉,鮮嫩的小牛肉吃進嘴裡也沒嘗出什麼滋味,整個人都有些迷迷瞪瞪的。
姜穆看得有趣,喝了一口紅酒,然後非常有失用餐禮儀的,站起身,手勾住謝然的下巴,把這口酒渡了過去。
他舔乾淨謝然嘴唇上殘留的每一滴酒液,燈光下,姜穆那張絕色的臉像個惑人的妖精。
「我就這麼沒有吸引力嗎?謝少爺,」他好整以暇地看著謝然漲紅了臉,刀叉都差點握不住,「和我吃飯還如此不專心。」
他壓低聲音,又湊到謝然耳邊,「再不專心,我就把你摁在這張桌上扒光。然後把你摁在窗戶上,在全市的中心干你。」
姜穆說完這句話就坐了回去,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他的臉頰稍微帶了一點薄紅,眼神卻十分清明。
他顯然沒醉。
謝然差點被自己口水嗆到。
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姜穆的這一面,姜穆是他的兄長,是他的依靠,他從來沒見過姜穆這麼的……
這麼的,流氓。
他一瞬間回憶起了姜穆房間,保險柜里那個小冊子,上面寫滿了姜穆對他的幻想。
他突然覺得姜穆也許,不一定,完全是在開玩笑。
姜穆在對面看著謝然驚慌不定的樣子,突然有點後悔答應和謝然出來約會了,他們就應該在家裡,只有他們兩個人,他可以把謝然圈在懷裡喂飯,也能親自替謝然下廚。
還可以……隨時隨地,親吻遍謝然全身。
一時間,兩人的腦電波達到了驚人的一致,希望這頓飯趕緊吃完。
等最後那個蛋糕上來的時候,謝然深深地鬆了口氣,這個精心製作的小蛋糕被端上來,雖然不是特別的複雜,但上面滿滿當當放著紅彤彤的草莓,倒也顯得可愛。
侍者已經按照謝然的安排離開了,此刻,這個幽暗的空間裡只有他們兩個人,外頭就是整個都市的夜景,璀璨的燈火像一條流動的星河。
謝然準備已久的禮物,終於有了出場的機會。
謝然給自己做了半分鐘的心理建設,然後拿起那束玫瑰花,單膝跪在了姜穆面前。
姜穆整個人都愣住了,「然然……」
「你別說話,」謝然飛快地打斷他,他發現自己的手有點抖,艱難地從玫瑰花束裡面,拿出那個狹長的珠寶盒子。
這個盒子也是他去定做的,要的很急,上面的花紋中隱藏了姜穆的「穆」字。
他看了姜穆一眼,把盒子打開,一串碧綠的翡翠珠子躺在裡面,安靜得像個輕盈的,久遠的夢。
他把這串翡翠珠子送到了姜穆眼前。
綠是濃綠,姜穆的皮膚是雲霧般的白,這綠色會十分襯他。
只是這串翡翠珠子,明顯是女士的首飾。
「這是我媽媽留給我的,她說,她說……」謝然吸了口氣,「她說要給我的妻子。」
「這是我媽媽家族,尹家的傳家之物,你要是收了,就是我愛人了,一輩子不能反悔的那種,不然尹家祖先和謝家祖先都要去找你的。」謝然頗為嚴肅地點點頭。
姜穆有些想笑,可心裡卻又被一股融融的暖意捂著,他眼神溫柔地看著謝然,看著謝然高舉著玫瑰與傳家之物,向他求婚。
「姜穆先生,您願意接受謝然先生當您的伴侶嗎?」
姜穆沒有馬上回答。
他看著謝然,謝然的臉上還是滿滿的少年之氣,他還像個孩子,眼神里永遠閃著天真的光。
如今這個孩子來向他求婚,把一顆年輕的,真摯熱烈的心捧出來,向他這個卑劣的,曾經不擇手段強迫過他的人求婚。
「然然……」
他把謝然拉起來,圈進懷裡,玫瑰的紅色染上他們的眼角眉梢。
「我何其有幸,才能和你共度餘生。」
他吻著謝然的眼角,吻著他的睫毛,吻著他的嘴唇,空氣里玫瑰的香氣和蛋糕的甜味混在一起。
「然然,你要知道,一旦我拿走了這串珠子,你就再沒有退路了。」他看著謝然的眼睛,聲音里包含危險,「你只能永遠,永遠和我在一起,再不能愛上除我以外的任何一個人。」
「那就沒有退路。」謝然小聲地回答道,他把那串翡翠珠子從盒子裡拿出來,一圈一圈繞在了姜穆手上,略有些松。
「這串珠子,回去改成手串吧,」他小聲和姜穆商量,「我媽當年也沒料到我找了個男媳婦,不然她肯定給你留個扳指什麼的。」
謝·非常富有·然,「我回頭去家裡的單子裡翻翻,再給你找兩件配得上你的。」——完全忘記了自家財政大權全捏在姜穆手上。
姜穆這次是真的笑出了聲,他抱著謝然,挖了一勺蛋糕上的奶油喂進謝然嘴裡。
「真希望現在是在家裡。」姜穆對謝然說道。
謝然一時沒懂。
姜穆又湊過去,在他耳邊小聲說了一句什麼。
聽清楚後,謝然不無沉痛地想,我愛人可真是個色魔。
但他隨即也趴到姜穆耳邊,小聲道,「其實我在樓下定了房間——蜜月總統房。」
姜穆盯了他幾秒,發現婚姻真的是能改變一個人,謝然惱羞成怒錘了他一拳。
但是二十分鐘後,他們還是一起倒在了蜜月套房的床上。
謝然在燈光下看著像塊白色的小奶糕,帶著點害羞的粉色,又乖又軟。
姜穆抓著他的手,親了親他的眉心。
"我愛你,謝然。"他認真說道。
從你十五歲到如今,從未改變。
"我也愛你。"
第21章
謝然有天是被拱醒的,有個毛絨絨的,似乎還沒他臉大的小東西一直在他的臉頰和頸部旁蹭來蹭去,發出一點奶聲奶氣的叫聲。
謝然費力地睜開眼睛,先是看見了一撮白乎乎的毛,疑惑地腦袋後移了一點,又看見一雙烏溜溜的藍色眼睛,和粉嫩嫩的小鼻子。
——一大早被貓蹭醒是種什麼體驗?
回答者謝然:爽呆了。
謝然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這隻貓是姜穆送的。前天睡覺前他抱著ipad 看貓咪視頻,被萌的滿床打滾,姜穆當時沒什麼表示,卻不動聲色打聽了關於他對貓的喜好。
如今一早醒來,床上就長出了一隻貓,謝然覺得他哥簡直是哆啦A夢。
房間裡姜穆不在,謝然把貓抱起來,這隻小白貓全身都毛絨絨暖乎乎,叫聲奶里奶氣的,還會伸出粉色的小舌頭舔謝然的手。
謝然被萌的六神無主。
但這個貓的脖子上掛著一個對它來說過於大的空心球,大概是考慮到小貓脆弱的脖頸,材質倒是非常輕,墨綠色的外殼,邊緣處像是一條細碎的星河在閃動。
謝然伸出手指輕輕晃了晃,沒聽見聲音。
和貓對視了兩眼,小奶貓還不知道謝然想幹嘛,嬌嬌嗲嗲沖他叫了一聲,結果下一秒,謝·心狠手辣·然就搶奪了貓咪脖子上唯一的財產。
貓: ??鏟屎官你怎麼回事?
謝然沒理會小貓的一通咪咪咪的抗議,他心臟撲通撲通地順著這個空心球的邊緣摸索,咔噠一下,這個墨綠色的球就被打開了。
這是一個戒指盒。
裡面黑色的絲絨上,放著一個玫瑰金的戒指,三層細細的玫瑰金上交錯著閃爍的碎鑽,陽光底下仿佛一顆發光的星星。
謝然把這顆戒指舉起來,對著光,在戒指背面看見了一個黑色的「M」。
姜穆的「M」。
-
謝然頭上頂著貓跑進二樓的小餐廳的時候,姜穆正把鬆餅堆進盤子裡,白色的奶油從鬆餅上淌下來,像糖霜撒在棕色的聖誕樹上。
謝然看著他穿著深色的襯衣,捲起袖口露出的結實的手臂,沒出息地咽了咽口水。
但他很快就連人帶貓掛在了姜穆身上,伸出右手給他看,陽光底下,他無名指上的戒指閃閃發亮。
「恭喜謝然喜提貓咪與結婚戒指~」他自己給自己配音,頭上的貓咪也跟著「咪」了一下。
姜穆不由笑了下,親了親他亂蓬蓬的頭髮。
謝然非常見色忘義地把貓咪放到了桌上,抱著姜穆的脖子就回親了過去,草莓味的牙膏在兩人唇齒間瀰漫開來。
「恭喜姜先生,已經是已婚人士啦~」謝然被親的微微喘氣,卻還要趴在姜穆耳邊小聲地咕咕唧唧。
他捉著姜穆的手指看了又看,卻發現姜穆沒帶戒指,「你的戒指去哪兒了?」
姜穆笑了笑,解下脖子裡的項鍊遞給謝然,連同修長的,剛為謝然做過早餐的一雙手也遞給了謝然。
他的戒指造型和謝然相似,卻是鉑金的底座。
謝然把戒指套在了姜穆左手的無名指上,把自己的手也放過去,自覺兩人果然天造地設,連手都看著特別般配。
-
這天的早餐謝然吃得格外心不在焉,吃兩口傻笑一下。其實他早就從趙沉言那裡知道了這對戒指的存在,甚至也知道姜穆最近就會把戒指送給他。
可他這天還是格外的高興,姜穆做的早餐特別好吃,鬆餅的甜度剛剛好,細長花瓶里的洋牡丹也格外漂亮,睡在他腿上的貓咪打呼嚕聲音也可愛得不行。
他忍不住偷偷從桌子底下去蹭姜穆的腿,咬著軟篷篷的雞蛋軟糕,睜著一雙無辜天真的眼睛,撩一下又溜回來。
看姜穆沒什麼反應,嫩白的腳趾從毛絨拖鞋裡鑽出來,沿著姜穆的小腿一路上爬。
姜穆喝完杯子裡的咖啡,看了看謝然的早餐碟子,謝然已經吃完了兩片鬆餅一個煎蛋還有一小塊雞蛋軟糕。
他放下了杯子,站起身,把謝然腿上睡得正香的奶貓抱起來,這一點點大的小東西還不及姜穆的手大,乍然被人吵醒不滿地哼唧了兩聲。
姜穆不顧它的抗議,把它帶去了樓下的寵物房間,交給了一直在樓下的保姆阿姨。
等他再上樓的時候,謝然還傻呆呆地喝著牛奶看他,對於自己剛剛的花式作死沒有一點警惕之心。
姜穆也不急,看著謝然把杯子裡的牛奶一點點喝完,抽了張紙巾幫謝然擦去嘴邊的一點奶漬,才把謝然整個人橫抱起來。
「然然你知道已婚人士一般第一件事要做什麼嗎?「
謝然心知不妙,再走幾步,那就是回房間了。
根據他對姜穆的了解,顫顫巍巍回答,「……洞房花燭?「
姜穆露出讚許的眼神。
「回答正確。「
番外秦兆1
一覺醒來發現自己睡了暗戀多年的人,是種什麼體驗?
秦兆一邊抽著煙一邊想,挺操蛋的。
因為他暗戀多年的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他同父異母的親弟,秦尉。
秦尉還睡著,房間裡沒有開燈,只有一點稀薄的光線從厚重的窗簾里透進來,此時天還沒有大亮,秦尉抱著被子睡得正香,他的母親是外國人,所以混血的特質比姜穆還明顯,此時長手長腳地攤在秦兆的床上,腹肌和人魚線一覽無餘,白皙的胸上還印著幾個吻痕,薄薄的嘴唇也被咬破了,卻讓他這張臉多了幾分玩世不恭的誘惑。
整個房間裡都是曖昧的荷爾蒙的味道,秦兆抽著煙,看了眼自己睡袍下的身體,比起秦尉來說,他身上簡直慘不忍睹,兩枚紅豆差點被咬出血,肩膀上也有一個深深的齒痕。昨天秦尉抱著他幾乎做了一夜,咬著他的耳朵誇他說寶貝你真棒。
秦兆被煙嗆了一口,他不是秦尉,他昨天沒有喝酒,他記得很清楚。昨天秦尉吻他的時候已經醉得快不省人事了,迷亂地叫著某個嫩模的名字。而他明明可以推開,卻順著秦尉的力道倒在了床上。
親兄弟之間纏綿了一夜,白色的床單上都是精。斑,他的身後到現在還殘留著撕裂的痛感。
若是要外人看,秦兆更像是受害者。但他作為這個家裡唯一的繼承人與長子,他清楚地知道,責任在他。
是他引誘了秦尉。
也是他讓秦尉住進了秦家的主宅。
秦家的兒子很多,但是秦家的家主只認髮妻所生的秦兆,其他私生子一概沒有繼承權。所以秦兆雖然和父親關係不好,卻是這個家裡無可動搖的存在。
他在秦家長大,而他的弟弟們,包括秦尉,都只能跟著母親住在秦父給他們的別墅里,按月領著生活費。
秦兆還記得他第一次見到秦尉的時候,秦尉才十五歲,但已經比他還高了,穿著牛仔褲和套頭毛衫,坐在窗台上,兩條長腿無處安放。
「哥哥。」他非常自然地叫著秦兆,他的睫毛很濃,陽光照下來的時候,在他高挺的鼻樑上投下了一小片陰影。而睫毛底下的眼睛,是翡翠一樣的綠色。
秦兆被這雙眼睛煽動了。
他的父親覺得這個混血兒子非常沒有規矩,上不得台面。他卻暗自為這個弟弟的每一個眼神而心動。
-
秦尉醒過來的時候,秦兆已經穿好了衣服,平淡無趣的黑色西裝,卻沒穿鞋,煙灰色的襪子直接踩在地毯上。
秦兆的腳踝很瘦,也很骨感,秦尉昨天握在手裡,總覺得稍微一用力就要折斷了。
秦尉的視線順著秦兆的腳踝一路向上,定格在他這個總是正經嚴肅,自以為偽裝得很好的哥哥臉上。
秦兆在緊張,粉白的嘴唇緊抿著,冰冷的鏡片後一雙眼睛流露出不安的神色,卻極力想要把自己掩藏起來,偽裝出一個無堅不摧的,哥哥的模樣。
秦尉托起了下巴,故意露出胸上熱情的吻痕。那都是秦兆留下的,是秦兆的雙腿死死地夾著他的腰的時候,留下的。
秦兆總覺得自己又被秦尉的視線強jian了一遍。
但這肯定是錯覺,他迅速地把這個想法排除腦海。
這不是別人,是他那個心無城府,花花公子一樣的弟弟秦尉。
他可不覺得自己有這麼大魅力,讓秦尉一夜之間放棄大胸嫩模,迷上男人的身體。
「昨天的事情對不起,我很抱歉,」秦兆冷冰冰地開口,擺出公事公辦的語氣,就像從前給秦尉禮物一樣,他還試圖補償秦兆,「你想要什麼,都可以告訴我。」
秦尉翡翠綠的眼睛在陽光下有點透明,他挑著嘴唇,視線掠過秦兆緊張到握緊的拳頭。
「哥哥,你喝醉過嗎?」他問。
「沒有,」秦兆老實回答,「我不喜歡醉酒。」
秦尉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他的目光堪稱溫柔地看了秦兆一會兒。如果說這個秦家還有什麼值得留戀的,大概就是他這個並不優秀,卻一直很努力地把自己偽裝成冰冷的精英人物的哥哥了。
他暗地裡投射到他身上的眼神,每一次都熾熱得讓秦尉想裝看不見都不行。偏偏等他回過頭去,迎上秦兆的視線,秦兆又會擺出那副冷漠到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神情。
可他聽過秦兆和他那個朋友姜穆通電話,氣急敗壞地數落著他這個弟弟多麼不知檢點,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又要偷偷給他塞零花錢。
真是矛盾到可愛的哥哥。
不過再過幾天,他就不能叫秦兆哥哥了吧。
秦尉摸了摸下巴,從床上站起身,絲綢的被子從他結實修長的腿上滑下去,他就這麼全身赤裸地站在秦兆面前。
他看見秦兆臉紅了,連耳朵根都是紅紅的,眼睛都不知道往哪裡放。
明明昨晚還這麼熱情。秦尉笑眯眯地想道。
「什麼補償都可以嗎?」他露出小狗狗一般的神情湊到秦兆面前,他知道秦兆最喜歡他這副樣子。
「什麼都可以。」秦兆毫無自覺地認真點頭。
修長的手指摸上了秦兆細細的脖頸,這脆弱得天鵝般的脖子,還留著一枚深色的吻痕,昨天曾經被秦尉掐在手裡。
他只要再收緊一點,他的哥哥,他的秦兆,可能就會死。
「那我還想和哥哥做。」秦兆鬆開了手指,又露出那種陽光到無害的笑容,仿佛真的是弟弟在和哥哥撒嬌,「和哥哥做的感覺很棒哎,還想要。」
秦兆要是在喝水,只怕會是一口噴在秦尉臉上。
他瞪大了眼睛看著秦尉,像是看見了什麼史前怪物。
結果秦尉根本沒有給他混亂的大腦思考的機會,他一把把秦兆抱在了腿上,秦兆的腰很瘦,細細的一把,秦尉靈巧地脫掉了他的西裝外套,撫摸著秦兆襯衫下柔韌的腰線。
「哥哥昨天自己坐在我身上的樣子真好看,」他密密地吻著秦兆的眼,吻著秦兆的鼻尖,還有他的嘴唇,「哥哥是喜歡我的對吧,還給我口,明明難受得哭出來了卻還要抱著我不肯放。」
秦兆的臉一片慘白,他沒想到秦尉會記得這麼清楚,連他放浪的樣子都記在了心裡。
他被秦尉推到了地上,地上鋪著厚厚的毯子,膝蓋跪下去也不覺得疼。
兩根溫暖的手指抬起了他的下巴,秦兆幾乎是被動地隨著秦尉擺弄,一個昨天才和他親密接觸的東西打到了他臉上。
腥膻的氣味和粗獰的形狀都提醒著秦尉昨天發生了什麼。
秦尉摁了摁秦兆柔軟的嘴唇,擠進去一根手指,在秦兆的嘴唇間來回撥弄。
秦兆抬起頭,發現秦尉那雙翡翠綠的眼睛裡竟有一點痴迷的神色。
「我沒有醉,哥哥。」秦尉對著他笑,「我昨晚和今天一眼清醒,醉的是你。」
這是秦兆人生里最荒誕的一個早晨,他睡了自己的弟弟,明明想著要好好補償他,卻在醒來後的清晨里,在他弟弟身前跪下,顫顫巍巍地自己解開了衣服。
「真乖啊,哥哥。」秦尉看著埋首在自己腿間的秦兆,聽見他因為難以吞咽發出一點抽泣聲,這一點可憐的呻吟讓他心裡陡然有了暴虐的情緒。
也許我會為了你,在秦家稍微多留一會兒。
-
三個月後,秦家出了一個荒誕的醜聞。遊戲花叢多年的秦家老家主栽了跟頭,有個私生子居然不是他親生的。
偏偏這個私生子的親生父親來頭比他還大,如今膝下無子,這個私生子一接回去,就穩坐繼承人的位置。
這件事的直接後果是老家主把秦家每個孩子都抓去做了一遍親子鑑定。
鑑定的結果出來,居然還有一個不是他親生的,氣得秦老家主當場暈了過去。
這次不是私生子了,是他唯一承認的,早逝的髮妻生下的兒子——秦兆。
而那個被接走的私生子,名為秦尉,現改名林尉。
秦兆2
秦兆再見到秦尉,不,應該說是林尉的時候,他正在回家的路上。
此時離秦家鬧出轟轟烈烈的一場緋聞已經兩年了。
這兩年里發生了很多事情,秦老爺子大概是被接連兩個孩子都不是自己的給氣到了,尤其其中一個還是他認定的繼承人,把秦兆趕出秦家沒多久就一病不起,緊接著秦家的集團就連出了幾個岔子,有元老級別的高層帶著人馬自立門戶,還帶走了秦家的重要客戶。
秦家沒了秦老家主,也沒了素日裡被當接班人培育的秦兆,只剩下一堆各懷鬼胎的人,秦家的日子眼看著就衰敗了下來。
等到秦老家主離世的時候,秦家雖還有舊時的底子,還能算是富裕之家,卻到底已經被從傛城的上層圈子裡清除出去了。
秦兆雖然已經遠離了舊時的人和事,但和姜穆一直是朋友,姜穆隱約告訴他,秦家的敗落,和林家,林尉的親生父親脫不開關係。
秦兆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沒說話,只是沉默地看著窗外的一叢杜鵑花。其實秦家人不知道,秦老家主去世之前,見了他一面。
他和秦老家主是真的沒有太多感情,他七八歲的時候,外頭的弟弟妹妹已經四五個了。他童年時候最多的印象,是他媽媽抱著他站在窗邊,看著遠處。他那時候天真地以為,他媽媽是在等秦老家主回家。
病床上的秦老家主並沒有和他說什麼,只是一雙渾濁的眼睛盯了許久,半晌,才突然冷笑了一聲。
「我從前只覺得你長得像雲華……現在看看,你的眼睛和那人才是真的像。」
而後秦老家主就沒再說話,秦兆和他也沒什麼好說的,禮貌地起身,道了再見。
這出生不是他選的,路也不是他想走的,事情鬧到這般田地,外人多猜曾經的秦家大少爺應該失魂落魄。
然而秦兆心裡一片平靜,他如今還用著秦兆這個名字,不過是因為他母親也姓秦,改無可改,索性就這樣了。
他走出醫院的時候,又撥打了一次林尉的電話。
林尉離開他,離開秦家已經六個月了,事情發生的前一天,他還和林尉在溫暖的室內抵死纏綿,他溫熱的肉靠在微涼的玻璃窗上,呼出的熱氣把窗戶都弄花了。林尉弄進了他身體里,還不許他擦,要他看著他的東西從他身體里流出來……
「變態。」秦兆罵道,聲音還是啞的,軟綿綿沒什麼威嚇力。
「哥哥,給我懷個孩子吧。」還頂著秦尉這個名字的人咬著他脖子上的肉,黏糊地趴在他身上不肯起來,還故意一撞一撞地去頂他。
「近親不能繁殖。」秦兆有氣無力地說道,擼狗毛一樣擼著林尉的頭髮。
林尉聞言笑了,伸手去摸秦兆纖細柔韌的腰,他把臉貼在秦兆雪白的肚皮上。
「哥哥要是真的生下來,我肯定要的。」他說道,在秦兆的肚皮上吻了一吻。
-
電話沒有打通,這個號碼已經被註銷了。
秦兆收回手機撐著傘走進了雨里。
這是他最後一次給林尉打電話了。從林尉消失的那刻起,他不知道給林尉打了多少個電話,他明明清楚林尉一早就知道了一切,甚至知道了他的身世,走之前還特意暗示了秦老家主檢查他們的血緣關係。
可他卻還是懦弱地,想著林尉那張溫暖陽光的臉,想著他抱著他時候的肩膀,想著他的吻。
他不在乎秦家。
他只在乎他曾經擁有過的那個弟弟。
他想只要林尉肯和他解釋,肯接他電話,不管他是林尉還是秦尉,他們都還可以有迴旋的餘地。
然而這個電話被註銷了。
他還想留有餘地,可林尉不想。
林尉早就計劃好了抽身而去,計劃好了怎樣刺激多年來冷待他們母子的秦老家主,也計劃好了如何丟棄他。
他那個溫柔體貼,開朗又陽光的弟弟只是個幻覺,像海面上的泡沫,太陽一出來就消失了。
只有他還像個傻子,跪在原地里巴望著海面,徒勞地想把泡沫攥在掌心裡。
秦兆撐著傘慢慢地走在雨里,他的肩膀濕了一塊,但他竟也沒有感覺到。
他不知道,在他身後兩三百米的地方,一輛黑色的車緩慢地跟著他,看著他拐過街角,路過商店,慢慢走回了自己的小區。
林尉坐在車裡,平靜地看著秦兆消失不見,在他身邊,一部舊手機安靜地躺在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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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兩個月後,秦老家主去世,去世前將已經縮水不少的財產均勻地分給了私生子與家裡的幾個親戚,就撒手人寰。
然而誰也不知道,他還秘密地,留了一份給秦兆。
比其他人得到的都要豐厚。
來宣讀遺囑的律師替秦老家主轉達秦兆,「這是你母親留下的,是你該得的,他秦柳銘一輩子雖然惡事做盡,卻不至於霸占妻子的財產。」
秦兆沒有說話。
即使知道了自己的出身,他也沒有好奇過上一輩的恩怨情仇。
但看到這麼一份遺囑的時候,他卻突然想起有一年,秦老家主喝醉了,抓著他的手問他,「雲華她是不是,從來沒有喜歡過我?」
那一年,他母親已經去世七年了。
他母親去世前,秦老家主的私生子女春筍一樣往外冒,他母親去世後,反倒是很久很久,都聽不到秦老家主的花邊緋聞。
秦兆沒有拒絕這份遺產,其實他知道秦老家主說謊,他母親嫁進來的時候家裡早已經敗落了,是靠著她嫁人才緩過勁來,他母親哪有遺產再留下。
他搬了家,換了一個城市,買了一個他小時候夢想種的小別墅,不算大,但有漂亮的花園。
搬去的第一天,他跑到酒吧喝酒慶祝,慶祝人生重新開始。他長得其實很好看,是很勾人的長相,可那天他抱著別人一直在哭。
第二天醒過來,那個被他纏住的人面露尷尬,兩個人衣服都好好的。
這是個君子,照顧了秦兆一夜。
他告訴秦兆,他喝醉了以後一直在喊一個人的名字——「秦尉」。
-
秦兆從沒有想過,他還會再見到林尉。
他搬來這座城市快兩年了,逐漸適應了這座城市慢悠悠的步調,他小區門口就是個小公園,經常有老人在那裡下棋喝茶。
這樣的日子對秦兆來說很放鬆也很舒適。
從前他是秦家唯一的繼承人,即使他並不喜歡這個身份,也有無數雙眼睛盯在他身上,盼著他出錯,也盼著他崩潰。
所以他只能把自己繃緊成一張弓,連片刻也不敢放鬆,偽裝出一個冷麵的精英形象,換得真正的自己在這副面具後苟延殘喘。
可如今他拎著菜從街上走過,穿著柔軟的T恤和長褲,也沒人會覺得大驚小怪,只有慈眉善目的鄰居奶奶問他累不累。
秦兆覺得這樣也挺好,他終於重新擁有了自己的人生。等時間再久一點,等他不會再在夢中看著林尉的臉失聲痛哭,他也許還能擁有一個溫柔的愛人,一個也許沒有那麼開朗陽光,沒那麼風趣,卻能真心和他過日子的人。
他一直期盼著能遇上這樣一個人。
可他沒能等到。
他等來了林尉。
當他打開自己的家門,在自己買下的沙發上,看見正坐在那裡等候的林尉的時候,他曾經希冀過的安穩自由的生活,他理想中溫柔體貼的戀人,就都成了泡影。
林尉離開他的時候,沒有問過他的意見。
後來林尉要他留在身邊,也沒有問過他的意見。
「哥哥,我來帶你回家。」林尉坐在沙發上,對他微笑道。
秦兆手裡的草莓掉了下來,滾了一地,鮮紅的果子磕破在地上,淌出粘膩酸甜的汁液。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