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整節專業大課,周潭再沒搭理許若白半句。
當然,我也沒搭理他。
專業課老師請了假,代課的是一位很年輕的男教授蕭崇凌,教大三專業課的。
黑色牛仔褲包裹著修長的雙腿,上身是一件熨燙筆挺的灰襯衫,領口隱約露出半個抑制貼,寬肩窄腰,劍眉星眸,五官冷冷的。
若換做其他 Omega 專業,他肯定會成為人氣王,收穫無數芳心。
可在 Alpha 眼裡,只覺得他是個侵略性很強,很不好惹的同類。
周潭整節課都在給我發消息,見我一條沒回,下課時將我攔在了講台旁邊。
他依然有點後怕,對我說了很多句對不起,然後紅著眼尾小心翼翼問我:
「許若白我一定查清楚處理掉,我不知道你受了這種委屈,給我次機會贖罪行嗎?」
「我說過要見你一次打一次吧?」
他肯知錯就改,我就一定要原諒嗎?
我丟下書包,左右活動了一下肩膀,正欲揮拳,一雙大手突然從身後拉住我。
「沈言青同學,教室打架不好哦。來我辦公室聊兩句。」
蕭崇凌站在講台上看著我,高大的身影完全將我籠罩進去,有種難言的壓迫感。
我還沒開口,周潭先火了,冷冰冰地質問他:
「我和沈言青有事要談。蕭教授和他的關係很親密嗎憑什麼把學生單獨叫走聊聊,你只是代課老師而已!」
蕭崇凌不耐煩地頂了頂腮,垂眸看了我一眼,然後單手撕下了脖子上的抑制貼。
嗆人的煤油味緩緩飄散,其中還夾雜了一絲細微的烏木沉香,乾淨又帶點苦澀,一瞬間讓我和周潭都愣住了。
那是,我的信息素味道。
「我和沈言青的關係很親密嗎?還行吧,也就是被他咬了一口,被他當成所有物標記了一下,你覺得算親密嗎?」
07
原來那天在醫院,我咬的人是他!?
Alpha 不能被同類標記。
被同類注射信息素是一件痛苦恥辱的事情,要花很多天才能代謝乾淨。
周潭就很討厭身上沾有我的味道,每次都和我大發脾氣,甚至動手打架。
即使我們是最親密的戀人,他的潔癖和自尊心也不允許這種事發生。
可現在。
周潭一剎那恨紅了眼睛,緊緊攥住我的手臂質問:
「為什麼他有你的信息素啊?明明我才是你男朋友!」
「是前男友。你又想挨打了?」
我冷冷說完,酸澀的葡萄酒味在空氣里蔓延開來。
周潭瘋狂釋放出信息素,崩潰的情緒混合著滔天怒火,試圖用這種方式震懾所有人。
教室很快清場,連我都被嗆得難受,蕭崇凌勾唇淺笑,垂眸合上了參考書。
下一秒,更濃烈的煤油味道在空氣里炸開,兇猛吞噬了葡萄酒味,橫衝直撞,帶來了近乎窒息的恐懼感。
蕭崇凌是 S 級別的 Alpha!
周潭被壓製得臉色煞白,身體克制不住亂抖,根本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我也開始瘋狂冒冷汗,手腳發軟。
這時,一隻強壯有力的手臂環上腰間,將我拉進懷裡。
「周潭同學,你身上好像只有一股奶腥味,你和沈言青有關係嗎?」
「明明我才被他標記了,現在我是他的人哦。你讓讓路。」
被信息素壓制的恐懼讓我根本不敢動,喉嚨里擠出幾聲破碎嗚咽,換來蕭崇凌低低淺笑。
我明明也有一米八,蕭崇凌卻很輕鬆地單手將我抱起來,另一隻手拿起參考書,淡定離開了教室。
隨著煤油味散去,周潭脫力跪在地上,整個後背都被汗液浸透了。
他身體緊繃,屈辱地抬不起頭來,胸膛隨著每一次喘息劇烈起伏,似乎要將無盡的怒火噴湧出去。
不知過了多久,一隻柔軟冰冷的小手輕輕拉動他衣角:
「周,周潭,幫幫我,我好難受.......」
原來許若白一直留在教室里偷看!
接二連三的 Alpha 信息素,讓他直接進入了發熱期!
周潭陰鶩眸子裡燃起幾道亮光,緩緩落在了面色潮紅的許若白身上。
08
我被蕭崇凌帶進了私人辦公室,放在了寬大的辦公桌上。
腦子清醒之後,我立刻跳下桌朝他道歉,甚至撕了張支票讓他填數字。
蕭崇凌解開袖扣,漫不經心看了我一眼:「你覺得我是按次收費的?」
我頭皮發麻,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蕭崇凌忽然靠了過來,伸長手臂將我圈在牆角:
「同學,既然咬了人就要負責知道嗎?生理衛生課沒教過你接下來該怎麼做嗎?」
「你可是我第一個男人,我Ţũ̂ₗ潔身自好 30 年,這兩天身上都是你的味兒,好多人都聞見了。」
「你就打算用支票打發我?」
蕭崇凌湊得很近,灼熱呼吸噴洒在我的臉上,讓心跳亂了幾拍。
我解釋:
「雖然我分手了,但我還不想這麼快就.......這真是個意外!不然你說怎麼辦?」
蕭崇凌抿了抿唇,黑眸閃過一絲所有似無的笑意。
他說:「事已至此,現在我清白都被你毀了,要是戀人的信息素莫名其妙消失,人家該怎麼看我?機械系蕭教授終於談了次戀愛,不到一周就被甩了?我很沒面子。」
「怎麼也要談個一年再和平分手,才比較正常吧?」
我煩躁地抓了抓頭髮。
可無論教授還是 S 級 Alpha,我根本不敢惹他。
「那你的意思是,我要……」
蕭崇凌無奈的聳了聳肩,單手解開襯衫第二顆第三顆扣子,露出已經變淡的齒痕:
「剛交往應該還在熱戀期吧,我身上的烏木沉香味道好像變淡了,是吧?」
就是再咬他兩口嘛!
也行唄。
大家都是男人,還都是 Alpha,誰也不占誰便宜。
我平復了一下狂跳的心臟,湊上前攀住了蕭崇凌手臂,貼上他的脖子:
「行行行你接受就行,反正我不吃虧——」
牙齒刺破皮膚的瞬間,我和他的手機一起響起,緊接著學校的各種群瘋狂彈出消息:
【驚天大瓜!機械系許若白是個 Omega!發熱期正在滿街亂爬,快看!】
09
許若白試圖在發熱期尋求周潭的庇護,脆弱地蜷縮在周潭腳下,破碎絕望的眼淚一滴滴滾落。
但這次,周潭只是撥打了救助站電話,任由他自生自滅。
「我真的很討厭你這種噁心麻煩的 Omega。我是你爹嗎什麼事都要管你?」
甜膩的奶香味從教室爆發到整棟教學樓,無數 Alpha 受到影響,蠢蠢欲動。
許若白為了活命不得不朝空曠的地方逃跑,整個人像從水裡撈出來似的,手腳並用亂爬,毫無尊嚴。
周潭發現我也在圍觀,立刻跑到我身邊解釋:
「你想看我會不會幫他是嗎?我現在頭腦很清醒,我絲毫沒有受許若白影響,你知道的我對許若白這種嬌弱 Omega 生理性反胃,我......」
「你吵得我頭疼。我只是來看看許若白還清醒著嗎,剛剛警局傳來消息,他偷換的藥片上化驗出半枚指紋,他要接受調查了。」
周潭臉色一白。
許若驚恐地睜大了眼睛,漸漸被絕望吞噬。
10
一夜之間,許若白的事全校皆知。
他偷換我的哮喘藥確實觸犯了聯邦法律。
但 Omega 保護法規定,18-30 歲的 Omeƭū́⁶ga 至少生育一次才可以入獄服刑,畢竟人口繁育是 Omega 最重要的責任。
也就是說,許若白目前只會受到一個學校通報處分。
至於他假扮 Alpha 混入機械系的事情。
在回歸校園的第一天,他煽動了一場 Omega 平權運動。
他質疑機械系的招生存在性別歧視,利用輿論對學院施壓,迫使學院允許他繼續留在機械系學習。
大三開學那天,許若白將自己的過錯輕描淡寫略過,講起了豪言壯志:
「我承認我犯錯了,可那是每個 Omega 都會犯的錯誤,我太嫉妒天生優秀的 Alpha 了!憑什麼他們生來就是精英,而我們 Omega 永遠排在後面?」
「我重新站在這裡只是想告訴所有人。」
「八年前楚宜學長成為了機甲系的 Omega 第一人,八年之後我也要開創先河,成為機械系最優秀的 Omega!」
許若白特地畫了一點淡妝,精緻漂亮的臉蛋泛著高貴不可褻玩的冷光,引得台下無數人羨慕欣賞。
可他大概不知道吧。
楚宜是機甲系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他未必有這樣的天分。
更重要的是,機械師與機甲指揮官並不一樣。
大三的第一堂專業課上他就會明白,機械師是機甲的生命。
在沒有退路星際戰場上,最後用來修復機甲的材料,就是 Alpha 機械師自己。
Omega 天生脆弱的骨頭,註定不適合成為機甲材料。
11
大三正式授課前,機械系要先進行一場體能考核,檢驗前兩年的訓練成果。
4 人一組,不攜帶任何物資,48 小時穿越熱帶叢林到達指定地點即為合格,中途必須拿到機甲圖紙。
抽籤後我和周潭許若白以及班長一組,換好黑色作訓服,班長下意識誇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