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話放在這兒,最遲今年年底,候府就要完了。你們的賣身契都捏在我手裡,身上作的孽我也都清楚。
「有些人,是會受幾年牢獄之災,但罪不至死。
「這裡是一千張罪狀,想出府的,一人領十張沿街發放,當眾誦讀!不識字的,就去背會!
「做了這些,你們的賣身契我自會還你,該走的走,該報官的報官。若是留在侯府,流放和砍頭,必會有一個!」
侯夫人慌了:「你竟然敢……不行!」
我輕笑:「平民的命,的確扳不倒候府,但是這些冤魂,能讓候府百年的面子,扔到泥里任人踐踏!」
「你也是我候府的人,你是世子夫人,也會跟著候府一起丟臉!」
「我要這臉面有何用?我來,就是拖著侯府一起下地獄的!」
有幾個下人,小心翼翼地領了十張紙,轉身就往府外跑。
有了帶頭的,就有跟風的。
有些下人怕落到最後搶不到紙張,互相推搡爭搶。
侯夫人捶著床罵道:「你們這些奴才,誰要是敢聽這賤人的,我把你們全都賣到漠河去!」
「您都癱了,還能賣誰?」我懶懶打斷她,「府上下人的賣身契都在我手上,有本事,你起來搶啊。」
小二說了,就算神醫在世,她也休想再爬起來。
侯夫人恨極了我:「侯爺這兩日就要回府,你等著他將你碎屍萬段!」
我笑得更開心了。
我還有份大禮,正等著侯爺呢。
10
與此同時,皇城根一座小巧的宅院內,白天揮鞭打侯夫人的侍衛,手捧一疊東西跑進主院:「主子,門口多了一份訴狀,詳寫了平南侯府以權謀私的重罪。」
這主子,自然就是程牧野調戲未果的驚艷男子——顧睿淵。
程牧野根本想不到,他看上的那個「無權無勢」的帥哥,其實是戍邊多年的鎮遠將軍。
此次回京,他是奉皇上密詔回京,彙報軍機要務。
滿京城知道這事兒的人不超過三個,程牧野自然打聽不出來他的背景。
我爹有個多年好友,在邊境要道上做驛站主事,又認識這位顧將軍,這才冒死把消息傳遞過來。
復仇進入最後一環,我在賭。
賭他是一個有良知的人,不會對罪狀視而不見。
之前故意引程牧野在山下一見傾心,進而屢次調戲,也是為了增加這最後一環的成功率。
就算顧睿淵萬事不沾身,見到得罪自己之人的把柄送上門,也很難視而不見。
只要他出手,平南王府就會萬劫不復!
侍衛久等不到應聲,又叫了一聲:「主子?」
「聒噪。」
顧睿淵拿起那捲紙,略略翻了一把。
「誰送來的?」
「屬下悄悄跟了過去,是已沒落的林家家主,他已將祖宅賣掉,如今跟夫人居住在城角一處小宅子。」
「林府……」
他的手指掠過訴狀的一串人名,落在林溫柔這三個字上。
「平南侯世子夫人叫什麼?」
「回主子,林佳樂。」
「原來如此。」
顧睿淵扔掉訴狀,隨意躺坐在院中躺椅上。
「把這東西送到刑部,給我擬奏表,將此事原樣奏報。去查回京沿路的驛站酒莊,是誰泄露了我的行蹤。」
「是!」
顧睿淵飲盡杯中酒,冷哼一聲:「膽大包天。」
侍衛一時拿不准主子的想法,試探性問他:「那林家雙老已經安排人看起來了,隨時可以抓起來。」
「不必。」
顧睿淵扔下倆字,回屋睡覺了。
只有侍衛原地撓撓頭,只盯著不抓,這是給林家雙老當保鏢嗎?
11
平南侯回府了。
回來當天,我就被押進府牢。
受了鞭刑,斷了水糧。第二天,我才見到平南侯。
侯夫人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我的慘樣,也被人用軟轎子抬來了。
「你個賤貨!你毀了平南侯百年聲譽!」侯夫人的聲音近乎尖銳。
我嗤笑:「身子都癱了還這麼能蹦躂,要不要我給你插對兒翅膀,你去天上噴糞啊?」
平南侯冷喝:「閉嘴!」
他盯著我,冷冷提條件。
「我知道,你在給你姐姐報仇。一命還一命,程牧野的命你拿去,就此停手。」
侯夫人不可置信:「侯爺!那可是你親兒子!」
呵,親兒子,他才不會在乎這個兒子。
上樑不正下樑歪,平南侯也是個斷袖,他的心上人可不是侯夫人。
用一個不愛的兒子去換侯府太平,他可太捨得了。
我冷笑:「程牧野死了,我姐姐就能回來嗎?程牧野的命,怎麼比得上我姐姐的!」
「你不要得寸進尺,否則你走不出這府牢。」
真可惜,他應該沒有打聽清楚,我進門之後就沒打算活著出去。
我是要拖著侯府下地獄的呀。
侯夫人叫囂:「跟她談什麼,直接殺了她!一個小戶人家的女兒,還能翻了天不成!」
平南侯一巴掌扇在侯夫人臉上。
「我怕她一個黃毛丫頭?這個女人,弄癱了你,弄廢了世子,難保她手裡還有別的後招!」
不可否認,平南侯比他兒子聰明多了。
他擰眉看著我:「我只想不通一點,你為何讓下人散播世子的命案,那些平民就算去管府報案,也動不了侯府。名聲這種東西,我大可以說你是謠傳,用不了多久就能消散。這招明明是無用功,你為何……」
我撐起身子站起來,看著他,一字一句:「但是能逼侯爺你回來呀。」
現在,整個侯府的人,都到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