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分不就混在一起了嗎?」溫時楊低著頭一邊分揀衣服一邊問:「好了嗎?」
溫時楊回神,趕緊把口袋裡的信掏出來,火速塞進休閒褲里,還順帶從另一個口袋裡掏出一把零錢:「喲,還有錢呢?」
邵傾安扭頭,曲指敲了一下他的腦袋,順手把衣服跟褲子又拿了回去:「你這順手塞東西的毛病,我怕是改不了了。」
「可不就是嗎。」溫時楊摸摸鼻子,心虛的說:「這破毛病可真煩人。」
邵傾安笑笑,按下洗衣機的按鈕,推著溫時楊就出了浴室:「行了,走吧,再不寫作業,今晚就不用睡了。」
「寫寫寫。」溫時楊不忘繼續貧兩句:「自己也得努力才能對得起佛祖的保佑不是。」
邵傾安在他身後笑笑沒答話,就溫時楊這欲蓋彌彰的演技,效果跟姜太公釣魚沒什麼差別,都是願者上鉤。
溫時楊這麼折騰一下,又想起了這件需要他解決的頭疼事情,該怎麼回絕比較好呢?溫時楊單手撐著腦袋,盯著作業本,眉頭緊鎖,但思緒顯然已經飄到十萬八千里遠,這事還真是比數學題更難解決!
不知不覺,溫時楊思考時的老毛病又蹦了出來,下意識的開始咬起手中原子筆的筆頭。
嘶……頭疼……
邵傾安一早就注意到溫時楊的走神,他不動聲色繼續寫他的作業,直到溫時楊又去咬筆頭,這才伸手去抬他的下巴,把筆從他的嘴裡抽出來:「怎麼又開始咬筆頭了,這個髒。」
「害,突然忘了。」溫時楊傻笑兩聲,他從小就有咬筆頭跟斜坐的毛病,後來還是多虧坐在身邊的邵傾安不時的糾正,這才把壞毛病都改的差不多,結果分班這一年,沒了邵傾安時刻盯著,他這些壞毛病又無意識的偷偷冒頭。
溫時楊幾乎是本能的開口:「你說說,我要是沒有你在身邊可怎麼辦啊?」
邵傾安握筆的手一緊,目光深沉的看著溫時楊:「那要不,我問問老師……」
「問什麼?!」溫時楊一個激靈,立刻打斷:「再過一個月就高二期末考了,怎麼?你還想復讀一年不成?復讀了我們也不是一個班,別想東想西。」
邵傾安也就這麼一說,他當然知道現在這個時候,是不會有老師能同意他轉班這件事,他點點頭繼續問:「那你的壞毛病呢?」
「我改!我肯定得改了!」溫時楊立即拍著胸脯說:「我就是下意識沒知覺的時候,偶爾犯個毛病,你放心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你再看見第二次!」
「真的嗎?」邵傾安嘴角微微勾起,意有所指的暗示:「舊毛病要改掉當然是好事,最重要的是也別增加什麼新毛病。」
「哪能有什麼新毛病。」溫時楊相當心大的說:「我這麼一個五美四好青少年,絕對不會沾染什麼不好的毛病。」
「那就好。」邵傾安低頭翻動著手邊的試卷:「過完這個暑假就高考了,心思還是多放在讀書上比較好,不然就你這種一次只能想一件事的思維,我真怕你高考前來個急速掉鏈子。」
「那倒不……嘶……等會。」溫時楊終於感覺出一些不對勁,他壞笑地湊近邵傾安,盯著他的臉問:「你是不是有情況?」
邵傾安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什麼情況?」
溫時楊懷疑的看著他:「沒情況怎麼突然說到這裡,你不會是看上誰,然後想借著訓我的話,來提醒自己不要早戀吧?」
「……」邵傾安直接被溫時楊給氣笑了:「你的腦迴路可真的是優秀。」
「不是嗎?」溫時楊不太信:「不然你怎麼突然說起這個?」
邵傾安反問:「不是你先說的要改毛病嗎?」
溫時楊想想,好像確實是自己先說的:「好像也是……」
「不過。」邵傾安對上溫時楊的眼睛,一字一句說:「我確實是有喜歡的人。」
關於暗戀
邵傾安有喜歡的人了?溫時楊被這一個重磅炸彈直接炸懵,半天都沒反應過來,直到邵傾安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才堪堪回神。
「我去?」溫時楊猛地往後一仰,「你有喜歡的人了??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邵傾安不急不慢的收回手:「你現在知道了。」
「不是!」溫時楊又重新湊回去,「誰啊?誰啊?」
邵傾安看著溫時楊震驚的臉,半晌沒說話。
溫時楊還以為邵傾安不想說,於是委婉的換了一個方式問:「那這個人我認識嗎?」
邵傾安溫吞的嗯了一聲,算作回答。
「我認識?」那就肯定是現實中的人了!溫時楊摸著下巴開始思索,他們身邊的女性朋友雖說不少,但還真沒看見邵傾安跟誰走的近的,等等!溫時楊瞪大眼,震驚的問:「你該不會還在暗戀階段吧?」
邵傾安一點也沒覺得不好意思,大方的承認:「是暗戀。」
聽到邵傾安回答的溫時楊,想都不想的說:「你還需要暗戀?這人這麼難搞定的嗎?」
邵傾安忍不住笑出聲,點點頭:「是有點棘手。」
「嘶。」溫時楊把棘手的人從大腦里過了一遍,也不是校花啊,校花不是喜歡邵傾安,還給邵傾安寫過情書嗎?那能是誰?
邵傾安看他絞盡腦汁思索的樣子,眼神一暗:「你今天不準備做作業了?這都過去多久了,你一個字都還沒寫呢。」
「那是誰害的啊!」溫時楊憤憤不平:「你突然放一個這麼大的重磅炸彈,完了還不善後,誰都受不了好吧!你還是不是兄弟了?」
「目前應該都還算是。」
「呸!」溫時楊毫不客氣的呸了一句:「你有喜歡的人這麼大件事都瞞著我,也好意思說是兄弟?!」
「為什麼你這麼在意我喜歡的人是誰?」
溫時楊一愣,理所當然的說:「因為我們是兄弟啊,好兄弟有喜歡的人,做兄弟的能不表達一下關心嗎?」
「這樣的嗎?」邵傾安淡淡的回完,直接收回目光,握筆又開始寫作業,「改天我想好了就告訴你,你快做作業吧。」
他能靜的下心來做作業就有鬼了!溫時楊嘟嘟囔囔的抓起筆,覺得身邊的人一個兩個的都不省心,還有一個月就高三了,離高考就不到一年的時間了!怎麼這群人還有心思能想東想西的?
你看他溫時楊就很單純,每天都只有讀書遊戲打籃球,明明這些人才是那種早戀危險分子,怎麼老師還有家長一天到晚的都盯著自己?
溫時楊摸了摸自己那張張揚的帥臉,嘖,帥哥的煩惱,凡人不懂!
邵傾安一邊寫作業,一邊用餘光瞄溫時楊。就見他一會笑,一會驕傲,一會嫌棄,一會樂,情緒之多樣化,已經快趕上川劇變臉了。
邵傾安原本是打算等高考完,再一點點的透露給溫時楊,他並不想影響溫時楊的高考。
今天……今天純粹是受了點刺激,一時口快,說完後連他自己都分不清是鬆了口氣比較多,還是後悔的情緒比較多。
反正也是早晚的事……邵傾安在心裡對自己說,只要自己不主動告訴溫時楊自己喜歡的人誰,就溫時楊的腦迴路,死也不會猜到是自己。
結果人算不如天算,沒事就在心裡算計琢磨的邵傾安,這次也失算了,溫時楊還真就靠自己猜到了邵傾安喜歡的人是誰,而且就在邵傾安說了自己有喜歡的人沒兩天後。
其實也不能算是溫時楊自己猜到的,他純粹就是瞎貓碰上死耗子,加上外力助攻。
那天溫時楊認認真真的向陳曦表達了一下,同學之情,峽谷之義,以日後作業優先給你抄,峽谷絕對都給你當輔為條件,成功的拒絕了陳曦,並且也沒失去一個好朋友。
「得了吧兄弟。」陳曦大概也早就猜到沒戲,只是想說出來不讓自己留遺憾而已,聽到溫時楊的保證,她哭笑不得揮手:「你自己都是上課前一秒還在抄作業的人,輔助比誰都剛,人頭偷的比誰都准,我可受不起您老。」
「瞧你!」溫時楊臉皮老厚,沒有一點尷尬的說:「凈瞎說什麼大實話。」
陳曦聳肩,想想還是不甘心,嘴欠的來了一句:「其實你跟那誰是挺配的,在一起挺好的,我就是抱著一絲絲希望,說不定呢。」
「誰?跟誰配?」誰?誰能跟帥氣的他相匹配?溫時楊做作的思考了一下,隨後一臉嚴肅認真的點頭:「也是,美杜莎跟我確實很配,操作很6,當然,我也愛韓梅梅。」
陳曦非常不形象的翻了個白眼:「您可閉嘴吧。」
「是你讓我說的。」溫時楊相當無辜:「你們一天天都瞎想什麼呢?正經學生當然正經讀書,就你們一天天的思維發散,你也是,安安也是。」
「邵傾安?」陳曦隨口吐槽:「怎麼,他終於跟你表白了?」
溫時楊本來想說的是,邵傾安居然也有喜歡的人了,結果陳曦這話一出,差點沒把溫時楊嗆死。
「咳咳咳……你……咳咳,胡說什麼呢!」溫時楊好不容易緩過勁,耳朵都咳紅了:「我說你們小姑娘家家一天天的都在想什麼呢?」
「我想什麼?」陳曦被指責的莫名其妙:「不明顯嗎?我覺得很明顯了,別人看沒看出來我不知道,但是我很早就看出來了,我看你們一直都走的那麼近,我還以為你知道了,所以原來是不知道的嗎?」
「你可別腐眼看人基了。」溫時楊被她氣樂了:「我倆就是一起長大的好兄弟,他有喜歡的人了。」
「哦。」陳曦明顯是不相信:「那他跟你說了他喜歡的人是誰了嗎?」
「他……」他還真沒說,溫時楊替邵傾安辯解道:「他那是個人隱私,雖然是兄弟,但這種事也不好刨根問底啊。」
陳曦一針見血的說:「我看你是問了也沒問出來吧?」
這算什麼?女人可怕的第六感嗎?溫時楊梗著脖子反駁:「才不是呢!是我體貼沒問。」
「那你去問啊。」陳曦撇撇嘴:「你要是問的出來的人不是你,你高三一整年的飲料我全包了!」
「玩這麼大?」溫時楊咋舌:「可以,但沒必要吧?」
「說了你不信,可不就是玩這麼大。」反正自己的心愿也了結,陳曦也就沒啥負擔:「女人別的不說,對喜歡的人周身情況可是非常的敏感,每次我們網吧開黑,邵傾安一個不打遊戲的人,照舊跟來,抱著書在網吧里看文學講解,你以為是為了什麼?」
溫時楊:「網吧網速快?」
「……」陳曦嫌棄的看著溫時楊:「我到底是為什麼喜歡你,我是被什麼奇怪的東西糊了眼嗎?」
「誒誒誒,當然是因為我帥氣的外貌,跟優秀的人格魅力。」知道陳曦能這麼開玩笑,就是真沒把這當回事了,溫時楊也鬆了口氣,「你們這些女人啊,一天一個樣,心思跟海底繡花針一樣,撈都撈不著。」
「是啊,我們要是海底繡花針,你就是定海神針,心裡想什麼,任誰都能一眼看的清清楚楚。」反正自己也是沒戲了,想想把這傻貨讓給別的女生,還不如讓他內部消化呢,陳曦問他:「你真的沒發現你四周除了邵傾安,基本沒人會跟你貼太近這件事?」
「這有什麼問題嗎?」溫時楊不解:「又不是每個人都喜歡跟人貼的近。」
「當然不是。」陳曦努力拿著榔頭想砸開溫時楊的木魚腦袋:「因為每次一旦有人超過安全距離靠近你,邵傾安那雙雷達眼就會咻的一下鎖定對方,我,一個貌美如花的大姑娘,好幾次都被邵傾安看出了一身冷汗,對,說到這個,你們得陪我精神損失費。」
溫時楊很沒紳士形象的沖陳曦翻個了個白眼:「要不要再給你加點錢送你去精神醫院看看腦子啊?」
「我看需要去看腦子的是你。」陳曦嫌棄地搖頭:「你沒救了,我現在已經開始同情邵傾安了,可憐年紀輕輕,什麼都好,就是眼神不好。」
「你胡說什麼呢。」溫時楊立刻站在邵傾安那邊:「我們家安安哪都好,腦子也好眼神也好,他的視力是可以報考飛行員的,別亂說。」
「……」陳曦覺得跟這麼一個二貨在這廢話了半天的自己更像一個傻子,她深吸一口氣,想著自己反正都說了,乾脆一鼓作氣:「溫同學,先不說邵同學喜歡你這件事,你自己難道沒發現,自己對邵傾安的態度就不太對嗎?」
溫時楊:「怎麼不對了?」
「你不覺得你太護著他了嗎?」豈止是護著,就溫時楊那種連護帶哄並遷就的態度,她見到上一個這麼相處的還是她表姐跟表姐的男朋友。
從小護犢子護習慣的溫時楊一點都沒覺得哪裡不對:「我比邵傾安大一天半,相當於是他哥哥,護著點他不是很正常?再說他的脾氣又好,我不護著他他不就被人欺負了?」
「……」欺負邵傾安?陳曦呵都呵不出來,此時的溫時楊在她眼裡,真的像極了古代那些被妖姬魅惑的昏君!
關於秀恩愛
陳曦呵了一聲,非常不客氣的說:「昏君!」
「嘶,朕怎麼就成昏君了?」溫時楊覺得非常冤枉,自己難道不是一個清清白白的明君嗎?
「行吧,你開心就好。」陳曦已經放棄繼續跟溫時楊這不開竅的腦袋繼續糾結,「反正你別怪我沒提醒你,你……」
溫時楊聽她「你」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疑惑的問:「我?怎麼?」
「算了,沒怎麼!」陳曦突然一本正經地搖頭:「你很好,繼續保持,未來一定會成為一個出色的明君!」
「……」溫時楊覺得這丫頭不會是瘋了吧?「你說什麼胡話呢?腦子壞掉了?」
「呵呵。」陳曦皮扯著嘴角露出了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沖溫時楊一揮手,扭頭就走:「再見,我要去好好讀書天天向上,爭取未來能為國家做貢獻。」
「……」溫時楊看著陳曦走著走著就開始變成跑的背影,撓了撓臉頰,一頭霧水的轉身準備去小賣部溜達一圈,結果一扭頭就看到站在不遠處的邵傾安,立刻揚著笑容就跑過去。
「你怎麼也在這啊!」溫時楊跑到邵傾安面前,拍了拍他的手臂:「我要去小賣部覓食,你去不去啊?」
邵傾安收回看向陳曦那個方向的目光,表情溫和的對溫時楊露出了個微笑,點點頭:「好啊。」
「走走走。」溫時楊推著邵傾安就往小賣部走:「再不去一會就上課了,買了也吃不了。」
邵傾安被溫時楊推了幾步也沒在意,等兩人走到操場時,他才慢悠悠的開口問:「剛才那個是陳曦?」
「對啊。」溫時楊現在滿腦子都是一會吃什麼,根本沒心思顧慮別的。
邵傾安看了眼溫時楊,見他還是一臉沒心沒肺的死盯著不遠處的小賣部,無奈的笑出聲。
「嗯?」雖然邵傾安笑的很小聲,但溫時楊還是聽見了,他納悶地轉頭問:「你無緣無故的笑什麼吶?」
邵傾安笑著搖頭:「沒,大概是看你太可愛了,就忍不住笑出聲。」
「????」溫時楊一臉你是不是瘋了的表情看著邵傾安:「你沒事吧孩子?怎麼今天一個兩個腦子都怪怪的?」
「哦?」邵傾安問他:「還有誰的腦子也怪怪的?」
「陳曦唄。」溫時楊順嘴說:「她居然說你喜歡……」
邵傾安眼神一變,笑容不變的問:「喜歡什麼?」
我……溫時楊咽下那個我字說:「說你喜歡在網吧看文學講解的愛好很獨特。」
邵傾安沒拆穿溫時楊這生硬的轉換,順著他的話點頭:「嗯,網吧網速快,看著比較流暢。」
「你看!」溫時楊像是找到了共鳴,猛地一拍掌:「我就是這麼跟她說的她還不信!」
「她不信就算了。」邵傾安笑著說:「你也不用跟她解釋,沒必要。」
感情遲鈍如溫時楊,還真沒從邵傾安的話里聽出任何不對勁,他只是單純的在為邵傾安的那句不用解釋而點頭:「主要是解釋了也沒用,解釋了她也不聽,浪費口水。」
兩人不同班,買了吃的就踩著鈴聲各回各班。溫時楊的同桌小胖,是個每天恨不得扎頭巾從早學到晚的激進分子。小胖子高一時身材還屬於偏瘦,結果高二開始努力後,身材也跟充了氣的氣球一樣,開始起飛。
用小胖自己的話來說:「這些不是肥肉,這是我父母為了我的辛苦而補償的心疼。」
等溫時楊拎著烤腸回到自己的座位時,小胖早已聞香而動。
「你個叛徒!」小胖看著溫時楊手裡的烤腸,憤道:「買吃的居然也不叫我!還跟我說你是去廁所!」
「額……」溫時楊一開始還真沒打算去小賣部,本來他只是單純的去拒絕陳曦而已,自然不可能帶著小胖,所以才隨口謅了個去廁所的話。
溫時楊見小胖委屈著一張小胖臉,笑嘻嘻地湊過去,把烤腸放到小胖面前:「害,我這不是怕你勞累,所以才打算自己去的嘛,來你看,這是什麼?」
小胖驚喜的問:「這是給我的?」
「瞧你說的。」溫時楊相當惡劣的把烤腸在小胖的臉前繞了一圈,然後收回:「當然不是,是我自己吃的。」
「溫時楊你個叛徒!」小胖用自己的小肉手掐著溫時楊的手臂:「不帶這麼言行逼供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給給給。」溫時楊本來也就是逗逗他,等自己鬧夠了,才跟他一起分了這根烤腸。
如願以償得到一口分食的小胖,心滿意足的開始繼續刷題。
溫時楊反倒一反常態的撐著腦袋,盯著窗戶外面發獃。
溫時楊坐在教室最裡面的窗戶邊,窗戶外面正對學校操場,能清楚的看到在那上體育課的班級,溫時楊一眼就鎖定了人群里最高,最耀眼的那個男生。
文理科班男女比例嚴重失衡,跟理科班有大半男生相比,文科班的男生真的是一雙手都能數的過來。
溫時楊看著邵傾安一個人擱那站著,又高又瘦,身姿挺拔,像棵小白楊一樣招人喜歡。邵傾安沒注意到來自五樓的視線,正認真的在那跟著體育老師做熱身運動。
動作仔細,一絲不苟,看的溫時楊有些想笑。
其實邵傾安看著瘦瘦高高,可溫時楊知道那都是騙人的表象,這丫的脫了衣服那是一身的腱子肉,畢竟練了那麼多年的散打,光看他撂倒人的狠勁就知道那一身肌肉絕對不是擺設。
溫時楊喃喃自語:「就會擺出一副無辜乖巧的小模樣。」
低頭刷題的小胖聽到溫時楊的聲音,還以為他在跟自己說話,茫然地抬起頭,疑惑的問:「哈?你在跟我說話?」
「不是。」溫時楊回神,看了眼小胖的提綱:「不是跟你說話,刷你的題去。」
小胖看了眼他們四周,溫時楊另一半是窗戶,後面是書櫃,前面兩人頭都沒回,立刻驚恐的問:「我草?那你是在跟誰說話?」
溫時楊無辜的回答:「我就是自言自語。」
小胖更震驚了:「你自言自語也能蕩漾成這樣?」
「蕩漾嗎?」溫時楊摸了摸自己的臉:「沒吧,你是不是眼神不好?」
小胖賊兮兮的又瞟了眼四周,他們數學老師今天病假,這節改為自習課,此時班上大部分同學都相當自覺地在低頭刷卷,沒人注意到他們這邊,於是小胖湊近了些,小聲的問:「說實話,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什麼玩意?」溫時楊覺得四周的小年輕們,思想真的都非常的不健康!「您老哪副眼鏡看出我在談戀愛了?能不能借我戴戴,好讓我看看我戀愛對象長什麼樣?」
「真的沒有?」小胖懷疑的看著溫時楊,「你別跟我說你剛才是一個人去的小賣部。」
「當然不是一個人。」溫時楊在小胖「你看你看,我就猜到」的眼神中回答:「我是跟安安一起去的。」
「啊,邵傾安啊。」那就沒的說了,小胖撇了下嘴問:「那你剛才笑成那樣是在看什麼?」
溫時楊指了指窗外:「安安他們班在上體育課,我看到他而已,我說你們一天天的都在想什麼呢?」
小胖伸長脖子往外張望了一眼,確實看到剛剛結束熱身的邵傾安,隨後無趣的切了一聲:「真是一點新意都沒有,你倆就不能不跟連體嬰兒似的天天秀恩愛?」
小胖就是隨口那麼一槽,根本沒往那方面想,他們這群人之間又不是沒開過這種玩笑,但溫時楊今天被陳曦這麼一刺激,下意識的就被帶歪了:「你胡說八道什麼呢?」
「啊?」小胖迷惑的眨了下眼,不解的問:「就說你們秀秀恩愛怎麼了?怎麼了?你們秀還不讓人說了?我明天也把基友拉來秀你信不信?」
小胖的基友就是他們班班長,兩個人是初中一起升上來的朋友,基友這個詞還是前幾天他跟班上一個妹子學的,現在動不動就顯擺這個詞,以彰顯自己沒跟時代脫軌。
意識到是自己過激了,溫時楊乾咳一聲掩飾尷尬,接著立刻敲了敲小胖的考卷:「刷你的卷子,卷子刷完了嗎?題做完了嗎?就在這聊天,準備期末考裸奔吶?」
別人的話小胖還能頂回去,但這話從全班前三的溫時楊嘴裡說出來,自己還真堵不回去,小胖扁扁嘴,氣呼呼的繼續刷題:「成績好了不起吶,哼……小心期末考被我頂下去。」
「那您加把勁,我等您~」溫時楊嘿嘿一笑,轉頭繼續去看他們家安安。
邵傾安他們早就做完熱身,這會已經分成兩撥,正站在籃球場中間線的兩邊,體育老師手裡拿著一顆球站在正中間,溫時楊看他們這架勢,像是準備玩躲避球。
果然,沒一會兩撥人猜完拳,邵傾安就抱著球回到他們那邊。
嘖嘖,溫時楊在心裡替對方搖頭,這要換成是他上,肯定能贏,猜拳這方面,他在邵傾安面前,那可是常勝將軍,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天生壓制吧!溫時楊還挺沾沾自喜的。
大概因為班上女生比較多,所以玩的看上去似乎都比較溫和,跟他們隔壁體育班的神經病們可相差太多了。那一個個的,拿到球那就跟被浩克附體了一樣,恨不能砸出一個洞。
溫時楊他們班跟體育班是同一節體育課,所以曾經「友好」互動了一場,那記憶,真的是相當猶新。
「嘭!」原本還沉浸在恐怖回憶里的溫時楊,突然一拍桌子猛地站起來,那一聲,直接吸引來全班的目光不說,還把身邊的小胖嚇的一激靈,直接在考卷上畫出一道弧線,蜿蜒到桌面。
小胖摸著自己的小心臟,魂不附體的問:「你你你你,幹嘛!」
「我肚子疼!」溫時楊鐵青著一張臉,沖幫忙看管班級紀律的班長喊了一聲:「班長!我肚子疼,上個廁所去!」
「誒……好……」坐在講台桌上的班長,也被嚇的半天緩不過神,只是本能的點頭同意,然後就見溫時楊頭也不回的朝教室外跑去。
「這……」小胖納悶的問:「這麼急的嗎?」
關於受傷
急是真的急,但不是因為上廁所。
溫時楊三步並作兩步,撐著樓梯扶手連竄幾層跑到一樓,直奔籃球場,速度之快,頗有幾份能與特長生一較高下的意思。
等溫時楊奔到籃球場,邵傾安才剛被人扶起,他趕緊跑過去撥開人群:「讓一下同學讓一下,怎麼回事?」
邵傾安捂著右側顴骨處,驚訝地抬頭看向不該出現在這的溫時楊,一時間說不出話。
「怎麼搞得啊?」溫時楊見邵傾安捂著半張臉,心疼的要命:「打球怎麼還朝臉上砸,誰砸的啊!」
溫時楊一著急聲音就沒控制住,把不小心砸到邵傾安的哥們嚇得一哆嗦。
邵傾安知道溫時楊只是想看看砸球的人是不是故意找事,不是就算了,如果是,溫時楊怕是不太會顧忌有老師在身邊,於是他趕緊替那個話都不敢說的同學解釋:「他不是故意的。」
「行行行,先去醫務室。」溫時楊胡亂點頭,話都沒多說一句,扶著邵傾安就往醫務室去。
邵傾安看著溫時楊扶在自己身上的手,決定不去提醒他,自己傷的是臉又不是腿,還不需要攙扶。
溫時楊扶著邵傾安都走出去大老遠,一旁的體育老師才回過神:「不對啊,那小子不是理科一班的嗎?怎麼竄到我們班來了?」
其他同學面面相覷,沒人敢說話。
好在體育老師也就那麼一問,沒真打算從學生這裡知道答案,他沖剩下的學生說道:「行了,你們自由活動注意安全,體育委員幫忙看著,我跟過去看看。」
說完就朝溫時楊他們那跑去。
「你怎麼過來了?」邵傾安捂著顴骨,目光閃閃的看著溫時楊,「你們這節不是數學課嗎?」
「你對我們班的課程表還挺了解。」溫時楊大大方方的回答:「老師有事還是生病不記得了,我們自習呢,正巧我看到你們班在上體育課,就盯著看了會你,結果就看到你被球砸了個正著,我就趕緊跑下來看看。」
明知道溫時楊的話里沒別的意思,但邵傾安的心臟還是因為他的話猛地一顫。
不自覺地撩,尤為致命。
邵傾安穩了穩自己跳地過快的心臟,啞著聲音問:「你就這麼跑下來沒事嗎?」
「沒事,我請假了。」溫時楊嘿嘿一笑:「我說我肚子疼,拉肚子,一會看到我在保健室正好,我去拿藥。」
邵傾安被他逗的一笑,卻不小心牽扯到傷口,眉頭跟著一皺。
「別笑了你。」溫時楊趕緊說:「臉都傷成這樣了,你笑給誰看啊。」
「笑給你看的。」邵傾安試探性的撩回去:「你不是說我笑好看?」
可惜溫時楊完全沒領會到邵傾安的點,耿直的說:「但你現在半張臉都腫成豬頭了,好看不起來,就省著別笑了。」
「……」邵傾安第一次開始在意起自己的外貌。
「同學!」兩人都快到走醫務室,體育老師才匆匆趕來,「你不是理科一班的嗎?為什麼不在班上上課跑這裡來了?」
溫時楊眨眨眼,一本正經的說:「老師我肚子疼,正好要來醫務室找老師開點藥,結果順路看到有同學受傷,立刻跑來見義勇為,不用感謝,我就是想對得起我胸前鮮艷的紅領巾。」
體育老師沒想到這小子這麼貧,沒忍住笑罵道:「你哪來的紅領巾,別給我在這耍貧,去去去,回你的班級去。」
「不行啊老師。」溫時楊看這路行不通,立刻開別的道,「我不能回去,我得照顧這位同學,我有義務。」
體育老師失笑:「你是他監護人啊?還義務,回去把義務抄一百遍了解下意思。」
溫時楊厚著臉皮點頭:「我還真就是他監護人,老師你可真聰明。」
「去去去別搗蛋。」體育老師沖他揮揮手,轉而對邵傾安說:「你跟我去醫務室。」
「老師你讓他去吧。」邵傾安笑笑,「他就是我監護人。」
「你看!」溫時楊來勁了,扶著邵傾安直接繞過體育老師,邊走還不忘邊回頭說:「說了您不信,信了您不聽,這樣不行,不行。」
「嘿,現在的小崽子都這麼會玩的?」也還好這體育老師沒那麼死板,他看了看錶,折騰到現在離下課也就剩十幾分鐘,真趕他回去估計也沒啥用,於是放棄地沖他擺擺手,跟在後面一起進了醫務室。
邵傾安這一下挨的不輕,加上他皮膚偏白,顴骨那紅了一大片,估計再晚一點就該紫了。
「眼睛沒事,其他問題也沒有。」替邵傾安檢查的校醫給他上了些膏藥,跟著叮囑:「但可能要掛幾天紫,睡覺儘量平躺不要壓著傷口,最近忌口些,生冷,海鮮,辣的刺激性食物就別吃了。」
校醫叮囑完,邵傾安還沒回答呢,溫時楊反倒先開了口:「老師老師,他的臉不會留疤吧?」
校醫笑道:「又沒傷口,留什麼疤?小說電視看多了吧,過兩天就消了。」
「那就好那就好。」溫時楊拍拍胸口,對著邵傾安說:「不然這麼帥氣的一張臉多可惜。」
「怎麼可惜了?」邵傾安似笑非笑的看著溫時楊:「不是都說傷疤是男人的勳章,添點傷疤更有個性了。」
「嘶……真的嗎?」瞬間就被說服的溫時楊思考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那你覺得我……」
「我胡說的。」溫時楊話都沒說完,邵傾安趕緊開口,他可是怕了溫時楊這說風就是雨的個性,別哪天他真的頭腦一熱,給自己搞出個「男人的勳章」,邵傾安光想想都會被氣死。
「哈哈哈哈我逗你的。」溫時楊就是逗他玩,哪會真想不開給自己臉上來一下,他又不是中二末期少年。
不是最好……邵傾安在心裡補了一句。
放學到家,溫媽媽被邵傾安已經發青的傷口給嚇了一跳,緊張的追問了一大堆,知道他要忌口,晚餐特地煮的清淡些,還燉了一鍋排骨湯給他補。
溫時楊舀了碗湯,得了便宜還不忘賣個乖:「媽,安安是傷臉,你燉排骨湯補不到位,應該買只豬頭回來燉才對。」
「我看把你這顆豬腦袋摘下來燉正好。」溫媽媽毫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懶得搭理自己這個傻兒子。
「那不行,安安不會同意的,他不捨得。」溫時楊沖邵傾安抬了個下巴,得意的問:「對吧?」
邵傾安配合點頭:「嗯,不捨得。」
溫媽媽哭笑不得的看著這倆一唱一和的崽子:「你倆別讀書了,組團去講相聲吧,我看發展挺好。」
「您可真是個開明的親媽。」溫時楊一點也沒覺得不好意思的指著自己的臉說:「您好好看看您兒子這張臉,我倆真組團那也是偶像實力派歌手。」
溫媽媽不屑得撇了他一眼:「你是說你那一嗓子能把人嗷掉半條命的唱功?你先把生日快樂歌的調找准再做夢吧。」
「你看看。」溫時楊立馬轉頭看向邵傾安,尋求場外支持:「這就是親媽?能忍?」
溫家一直都是這個調調,不然也不能養出溫時楊這半不靠譜的個性,所以邵傾安非常習慣這種動不動就開懟的局面,他想都沒想,直接開口:「其實好好練練,講相聲也不是沒可能的。」
溫時楊眼睛一瞪,詳怒道:「叛徒!」
邵傾安忍不住低笑出聲。
晚上溫時楊抱著自備枕頭蹭上了邵傾安的雙人大床,美名其曰擔心他壓到傷口,親自過來監督,實際上是想在這裡蹭床。
明明都是一個牌子一個型號的床墊,但溫時楊就是覺得邵傾安的比自己的更舒服些。溫媽媽說他是別人碗里的香,他還不承認,雷打不動的定點來蹭床。今天屬於意外蹭床,溫時楊想了半天,給這個定義為「加餐」。
邵傾安面上對溫時楊的蹭床行為表示友好歡迎,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每當溫時楊沒心沒肺,樂呵呵地跑來蹭床時,那一條條會把溫時楊嚇退的想法,是如何在腦中反覆折磨著自己。
關於思考
溫時楊睡覺不老實,睡前也不老實,抱著個手機打遊戲也能在床上翻來翻去,似乎上場的不是他操作的遊戲,而是他本人一樣。
邵傾安早就習以為常,抱著本書靠在床頭,試圖讓自己平心靜氣。
「靠!」一局完畢,溫時楊氣的一甩手機倒回床上,「這哥們可真獨特,團戰的時候他野區solo,打boss的時候,他塔下獨舞,生怕跟別人步調一致還是怎麼著?就這水平還有臉一路嗶嗶?這麼能嗶嗶怎麼不去當答錄機?不知道的我還以為他是職業選手下鄉扶貧呢,魚塘局真是一個□□炸死一片,你說這種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邵傾安平靜地翻了頁書,附和道:「問題不輕。」
「就是啊!」溫時楊也不在意邵傾安的敷衍態度,他只要有個能應聲的,就能獨自完成一整段:「人菜癮大的可以散排,但人菜癮大還自以為是愛嗶嗶的,就該被送去電一下,算是為人類生態和平做貢獻。」
邵傾安嘴角勾著笑點頭:「可不就是。」
「嘶……」溫時楊趴在床上,壓著枕頭,從下往上看著邵傾安的臉問:「臉還疼嗎?」
邵傾安沒說什麼不疼的廢話,老實的說:「不碰就不疼。」
「現在都紫成這樣,明天估計得青一大片了。」溫時楊眉頭緊皺又湊近了些:「你上藥了嗎?」
溫時楊靠的太近,說話的氣息不時撫過邵傾安的臉,惹得他渾身僵硬。
「嗯?」溫時楊沒得到邵傾安的回應,疑惑的又問了一遍:「是還沒有上嗎?」
邵傾安輕咳一聲,調整了下坐姿,啞聲回答:「上了。」
「上了就行。」溫時楊眼睛一亮,突發奇想的說:「對了!我看到電視上古代他們都是用熱雞蛋來滾臉,說不定有效果,我去給你煮個雞蛋吧?」
邵傾安趕緊壓住躍躍欲試的溫時楊:「別了,請你相信一下現代醫療,打完遊戲就睡覺吧,都十二點了,明天不上課了?」
「我去?幹啥了就十二點多了。」一想到明天連周五都不是,溫時楊頓感無力地趴回床上,「人生好艱難。」
邵傾安搖搖頭,合上書本,拍了拍趴著的溫時楊:「別趴著睡,對心肺不好,正過來。」
「是是是。」溫時楊跟個煎餅一樣懶洋洋地翻了個身。
邵傾安調整了一下空調溫度,又替溫時楊把杯子拉過來,這才關燈躺下。
溫時楊躺在床上,聽著房間裡空調輕微的運作聲,眼睛半天合不上,困是困,但是就有點睡不著。
「你瞪那麼大眼睛幹嘛呢?」邵傾安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溫時楊一扭頭,就看到邵傾安正側身看著自己,眼睛瞬間瞪得更大了:「你快躺正了,校醫說你不能壓著淤青的部位,快快快,怎麼這麼不聽話呢。」
溫時楊邊說邊伸手直接把邵傾安推正了,然後自己側過身盯著邵傾安:「我就這麼盯著你了啊,你別再轉了啊,閉眼睡覺。」
「好啊。」邵傾安平整的躺成個木乃伊閉上眼問:「這樣可以嗎?姿勢標準吧?」
溫時楊滿意地點頭:「非常標準,孺子可教也。」
「那你快睡吧。」邵傾安輕聲說:「晚安」
「晚安。」溫時楊聽話的也閉上眼,可還是睡不著,他現在滿腦子都是陳曦下午跟他說的那些話,魔障了似的開始回憶他跟邵傾安相處的全部過程。
溫時楊是真沒感覺出有什麼不對,雖然邵傾安對他來說確實跟別人不一樣,但那不是因為他倆是青梅竹馬嗎?他們比跟別人親近點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邵傾安眼都沒睜,光溫時楊的呼吸的聲音,以及不怎麼消停的腿,就知道他還沒睡:「怎麼還不睡?不困?」
「困……」溫時楊悶悶的說:「煩,睡不著。」
「哪個國家領導又給你打電話讓你去維護世界和平了?」邵傾安調笑:「讓你這麼煩惱?」
「可不就是說嘛。」溫時楊啪嗒一下把自己這塊煎餅又翻成平面烘焙的姿勢,盯著天花板說:「這個煩惱可不光是維護世界和平這麼簡單,簡直就是守護銀河系的困難級別。」
「哦?這麼難?」邵傾安抬手拍了拍溫時楊的肚子:「既然那麼煩,就別想了,幹嘛跟自己過不去。」
「倒也不是跟自己過不去……」溫時楊嘟囔,「就是……就是……」
邵傾安知道溫時楊是那種心裡藏不住事,嘴裡憋不住話的個性,所以他也沒催促,安靜的聽著溫時楊在那就是了半天,也沒蹦出個所以然,平靜地又拍了拍他的肚子:「想不出來就睡吧,說不定一覺起來就想明白了。」
溫時楊盯著天花板眨巴了下眼睛,跟著突然伸手握住邵傾安蓋在自己肚子上的手,終於還是開了口:「邵傾安,你喜歡的人是誰?」
溫時楊明顯的感覺到邵傾安的身體猛地一僵,過了好一會才在一片沉默中慢慢緩下來。
「你覺得呢?」
邵傾安的聲音聽不出情緒,很平靜,但溫時楊就是難得敏感的察覺到了什麼,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腦子此時在想什麼,就像有個人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將一瓶漿糊倒了進去,堵住了他所有能思考的位置。
邵傾安半天沒等到溫時楊的回答,緊繃的神經一點點鬆開,懸在半空中的心臟,也跟著一點點地沉下去。
還是自己著急了。邵傾安嘴角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容,隨後想將手收回,可他剛一用力,抓著自己的手卻猛地縮緊,沒他讓退回去。
邵傾安倏地睜開眼,盯著天花板不敢再動,心臟鼓動的聲音透過血管,在他耳邊無限放大。
「我還沒想到。」溫時楊攥著邵傾安的手攥的死緊,他聲音乾澀的繼續說:「有點亂,但你別急,我捋一捋,捋順了,找到了,我就告訴你好不好?」
邵傾安無聲的笑出聲,他真的太了解溫時楊了怎麼辦?了解到即便溫時楊自己都還沒想清楚自己會這麼做,他也能想到溫時楊會做什麼決定的地步。
「好。」邵傾安輕聲說:「你慢慢想,我不著急。」
這一晚,好像有什麼變了,又好像什麼都沒變。
早上起來,兩人非常默契的絕口不提昨晚的事,時間還是一樣的過,相處的默契還是一點都沒變。
「考完了,考完了,我完了……」終於考完最後一科的小胖,回到自己的教室趴在桌上,一臉的生無可戀:「我覺得我要沒了。」
「你哪沒了?」溫時楊靠著牆,吊兒郎當的坐著,看上去一點都沒被考試影響。
「你們這種神經病是不會懂的。」小胖坐直身體,一臉虔誠的雙手合十,閉眼念道:「信男願用身上的十斤肥肉換取考試成績加十分,如果不夠,可再加十斤。」
溫時楊呵了一聲:「好大的犧牲。」
「可不就是呢。」小胖放下手,繼續趴回桌面:「你不知道最近豬肉漲價的厲害嗎?二十斤呢,值老多錢了。」
「啪啪。」溫時楊佩服地鼓掌,「闊氣。」
「好了好了同學們。」班主任站在講台上拍了拍手,將全班同學的目光都拉到自己身上,「期末考結束了,考卷下周一會出。」
這話一出,成功的換來了全班的哀嚎。
「老師就不能暑假過了再出成績嗎?」一個男生苦著臉說:「好歹給個死緩吧?這麼著就判刑,暑假難熬啊。」
「就是就是。」小胖也跟著附和:「假期就要有假期的樣子,不然心理壓力得多大啊。」
溫時楊他們班的班主任是個戴眼鏡的高瘦中年男,姓呂,教書時挺嚴厲,但平時為人相當隨和,跟班上同學也玩的很開。現在聽到兩人的話還有班上同學起鬨的聲音,他推了推眼鏡,看起來像是在認真思考,然後點點頭:「你們說的很有道理,那這樣吧,我們老師辛苦點,加加班,看看能不能在周末前趕出來,這樣你們心理壓力能小一點。」
「老師我開玩笑的。」一開始建議的男生立刻變臉:「你們慢慢批,我們不著急,毫無心理壓力,壓力是什麼?是動力,謝謝。」
「還治不了你們了。」呂老師笑出聲,輕輕拍了下桌子:「行了啊,知道你們壓力也大,學校這不是尋思著打算帶你們休息休息,組織個活動。」
一聽到組織活動,剛才還要死不活的一群人瞬間又來了精神,一個個雀躍的不行,不是追問幹什麼,就是問什麼時間,七嘴八舌的鬧得班主任哭笑不得。
「時間定在這周五。」呂老師一個個開始回答:「去市遊樂園,是學校組織,整個高二年段的學生都參加,不過不是強制性的,周五早上還是上課時間來學校集合,統一坐大巴去,不想去的同學今天放學前去班長那登記,周五跟其他不去的學生湊一個班自習。」
小胖扭頭對溫時楊吐槽:「我還以為會說不想去的學生可以不用來學校,結果是來校自習,這還不如強制去呢。」
溫時楊笑了起來:「學校好不容易組織個活動,當然是想學生踴躍參與。」
「也是。」小胖一掃剛才的憂鬱,精神抖擻的說:「能出去玩散散心就是好,玩完了周末兩天好好睡覺,拜一赴死……嘶等等。」
小胖越說越覺得不對勁:「我怎麼覺得這流程,跟迴光返照有那麼點異曲同工的意思呢?」
「……您可真是個人才。」
關於親一口
傍晚放學時,邵傾安剛走到自行車棚附近,就看到溫時楊正蹲在兩人車前,跟一旁同樣蹲著的小胖在那說話,笑的滿口白牙。
「說什麼呢?」邵傾安走過去:「嘴角都快裂到後腦勺了。」
溫時楊聽到邵傾安的聲音,立馬從地上蹦起來,興奮的說:「去玩的事啊!」
溫時楊說的沒頭沒尾,邵傾安卻立刻聽懂了他的意思:「你們班呂老師也說了?」
「對啊!」溫時楊單手攔住邵傾安的肩膀笑嘻嘻的說:「我已經計劃好路線了,咱們一解散就集合,先去玩過山車開開嗓,然後再去鬼屋出出汗,之後的路線我就交給民意,你覺得怎麼樣?」
「鬼屋?」邵傾安挑眉問他:「你確定?」
溫時楊一臉認真:「當然確定,你不覺得很刺激嗎?」
「刺激。」邵傾安笑著問他:「那你不怕?」
溫時楊,一個玩恐怖遊戲都能嚇的全程不敢睜眼的人,卻異常沉迷各種跟恐怖元素有關的項目。小到遊戲,電影,大到鬼屋,恐怖地圖的密室逃脫,永遠在慘叫跟崩潰中來回,並樂此不彼。
「當然怕。」溫時楊承認的大大方方,一點都沒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意思,他厚著臉皮拍拍邵傾安的肩膀:「所以我不是拉著你一起了嗎,咱倆綜合綜合不就不怕了。」
跟溫時楊的聲嘶力竭完全相反的,就是冷靜淡定的邵傾安,溫時楊一直覺得邵傾安這人可能是在出生時,把害怕這一項感情全加臉上了,導致他現在對恐怖毫無感知,看恐怖片的時候甚至還能全程帶笑,毫無壓力。
有的時候溫時楊覺得邵傾安比鬼片還恐怖些,畢竟你正嚇的要死,一扭頭髮現身邊的人在笑,還有比這更可怕的嗎???
邵傾安贊同地點頭:「你說的挺有道理,綜合綜合挺好。」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溫時楊頂不要臉的拍拍胸口:「溫哲學家謝謝。」
「我說。」小胖抱著書包站起來,無奈的打斷兩人的對話:「講相聲的現在還知道跟觀眾互動一下,你倆能不能體諒一下這還有個活人,我這麼大一隻杵這,說看不見就過分了啊。」
「喲,兄弟,你什麼時候來的?」溫時楊驚訝的看著小胖,那表情真實的都可以去角逐奧斯卡了,「不得不說你是真瘦了,瘦的我都快看不見你了。」
「呵。」小胖冷呵一聲:「你怎麼不說你快瞎了,瞎的都看不見我這麼一大個人了。」
「哎呀你說對了。」溫時楊趴在邵傾安身上哼唧:「瞎了瞎了完了完了,以後只能賴著金主爸爸,希望金主爸爸不會拋棄我。」
「不拋棄。」邵傾安配合地輕拍了下溫時楊的腦袋,「肯定好好養著。」
小胖翻了個白眼,憤道:「世風日下!」
溫時楊:「呵,妒夫。」
小胖:「!昏君!」
.
溫時楊就是那種光長個不長心性的人,從小到大,只要第二天有什麼活動,前一天晚上保准興奮的睡不著覺,不過這並不會妨礙他第二天早起。
因為對溫時楊來說,沒有什麼比出去玩更有效的鬧鐘了,兩人也因此難得不是踩點進校門。
「喲,溫大佬今天這麼早?」小胖看到走進教室的溫時楊一臉驚訝,「今天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還是教室的表壞了?」
「那還用說。」溫時楊坐到位置上嘿嘿一笑:「那必定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啊。」
小胖就是嘴皮調侃一句,說完就把目光放到溫時楊的背包上,他伸手摸了摸,感覺裡面空蕩蕩的,除了能摸到一瓶水,其他好像還真沒啥了:「不是吧大哥,你都沒偷渡點吃的?我還等著你分享呢。」
溫時楊朝小胖那鼓囊囊的書包抬了抬下巴:「這還不是算到你肯定帶了,於是我決定為了拯救你而替你分擔,不用謝,這是兄弟應該做的。」
「我可去你的兄弟吧!」
雖然只是高二的學生,但幾個班加在一起也不少人,大巴都開了五輛來,正夠兩個班坐一輛。
溫時楊他們班先上的車,他坐在車裡眼巴巴的看了半天,也沒跟文科一班分到一輛巴士。
「昏君您別看了。」小胖在一旁恨鐵不成鋼的說:「坐車不要把頭伸出窗外,這是幼兒園老師就教過的規矩,您能遵守一下嗎?」
「車又沒開。」溫時楊縮回腦袋,拉上窗戶看向小胖:「朕這不是還抱了一絲希望嘛。」
「還希望。」小胖受不了的揉了揉手臂:「你倆是不是被一根其他人看不見的線綁著了啊?離開一點距離都能把你勒死?」
「嗯。」溫時楊摸了摸下巴,「你說的是紅線嗎?說不定呢。」
「說你胖你還喘上了。」小胖一點也沒把溫時楊的話當真。
溫時楊也沒解釋,因為那晚過後,連他自己也還沒理清頭緒。
說不喜歡?怎麼可能,那可是邵傾安,從頭到腳,由內到外,哪有不討人喜歡的地?溫時楊感覺邵傾安整個人,都是按照自己的喜好長得。
可你要說喜歡?他可以把邵傾安當兄弟,當家人,當死黨,兩肋插刀都不在話下,但你突然讓他把邵傾安當男朋友?這跨度就有點大了。溫時楊猶豫的看著眼前的檻,不知道自己的腿夠不夠長,柔韌度能不能那麼堅韌,可以毫無障礙地飛跨過去。
畢竟邵傾安就一個,如果他決定錯了,以邵傾安的性格,他以後的生命里可能就再也不會有邵傾安這個人了,所以他不敢妄動。
「叩叩。」
溫時楊正背靠著窗戶在那發獃,身後的玻璃就被人敲響。他納悶地轉過身,透過玻璃看到車外的邵傾安,正朝自己微笑,他趕緊打開窗戶,把腦袋湊出去問:「怎麼了?」
「這個忘了給你。」邵傾安把一小袋東西遞給溫時楊,笑著說:「一會見。」
溫時楊接過東西,笑彎了眼:「一會見。」
溫時楊一直目送邵傾安上了另一車,這才又關上窗戶縮回去。
邵傾安一走,小胖立馬就湊過來,好奇的問:「藩王又上貢了什麼好東西?您讓臣看看唄。」
溫時楊打開袋子,裡面放了一包話梅,一包酸梅糖,一瓶還有些冰的益生菌,一小包餅乾,一包蕃茄味的薯片,還有一副眼罩,暈車人士專用零食包。
溫時楊早就知道這些東西,這是昨晚他看著邵傾安一樣樣放進背包的。
「東西我來背,上車前拿給你。」邵傾安邊收拾邊說:「要是放你包里,到時候你肯定逮什麼吃什麼,車子一坐久又該不舒服了。」
溫·亂吃零食·時·愛暈車·楊,乖巧點頭。
「臥槽?」小胖渴望的看著溫時楊:「師父!您是在哪裡收的大師兄,能不能給徒弟我指條明路,改明兒我也去探探,看看能不能撿到這麼塊寶貝。」
「那沒辦法了。」溫時楊笑呵呵的說:「就一座五指山,已經被為師一把掀了,寶貝已經被為師帶走,裡面只剩一地碎渣了。」
「切,了不起。」小胖哼唧唧的坐回去,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溫時楊也不搭理他,自顧自的盯著袋子裡的東西發獃,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直到車子都行駛出好一段距離,他才用手肘懟了下身邊的小胖:「問你個事,」
正在遊戲里激戰中的小胖,頭也不抬的問:「什麼事啊?」
溫時楊猶豫了一下,開啟了我有一個朋友的系列故事:「就是,你要怎麼確定你是不是喜歡你最要好的朋友?」
「說的什麼廢話。」小胖正全神貫注跟對方在塔下激情互毆,勉強分神聽了下溫時楊的問題,立刻吐槽:「不喜歡還能跟他當最要好的朋友?你自虐還是他有病?」
「不是那種喜歡。」溫時楊解釋道:「是那種談戀愛的喜歡,就是如果你的好朋友喜歡你,那你要怎麼確定你對他的喜歡,是想跟他談戀愛的喜歡,還是被兩人的友誼給混淆了喜歡?」
認真聽的小胖也許能聽出不對,但這會他正在別人塔底下挨揍呢,實在分不出神來觀察溫時楊,於是隨口胡謅了個答案給他,接著繼續沉浸在與韓信互毆的世界。
「你情我願的情況下,你親她一口不就知道了。」
親他一口……
溫時楊思考著戴上眼罩開始養精蓄銳。
關於確認
托暈車專用零食的福,溫時楊下車時完全精神抖擻,反倒是打了半路遊戲的小胖不行了,下車時的臉青的跟剛長出來的油麥菜一樣。
「讓你在車上打遊戲,遭罪了吧。」溫時楊遞給他一顆話梅,「快壓壓,你可千萬別吐,我怕你一吐我能噁心到晚上。」
「你是人嗎?臣多年的感情終究是錯付了。」小胖接過話梅,吐槽也吐的有氣無力,「我但凡能想到這個下場,我就拚命按投降了。」
「呵呵。」溫時楊呵的冷酷無情。
老師也都很識趣,確定了人數沒有問題,例行公事的叮囑完他們注意安全,以及六點回來原地集合後,就放手讓他們自由活動了。
溫時楊立刻墊腳左右張望,尋找邵傾安,沒轉兩圈,就看到了朝他走來的邵傾安,立刻揮手。
邵傾安走過來,見他把眼罩推到額頭上,原本的劉海都被他頂的立起來了,毫無形象,笑問:「你這是什麼新風潮嗎?」
「帥吧。」其實溫時楊也就是順手頂上去,但任何時候都不放過自信,「主要是我長得帥,隨便站站都是整條街最奪目的仔,你說是不是?」
邵傾安點頭:「當然是。」
一旁的小胖本來就想吐,聽了溫時楊的話,連假裝想吐的動作都不敢做,他怕一做就真吐了,只能哼唧的翻著白眼對邵傾安說:「丞相,您再這麼不知節制的捧下去,他就真的要成為歷史昏君了。」
「有嗎?」邵傾安笑笑,「我就是說說實話。」
「……您老贏了。」小胖沖他比了個大拇指。
因為小胖暈車後遺症還在,所以他拒絕現在上過山車感受風地魅力,於是溫時楊就把鬼屋行程調到前面,他們在鬼屋前排隊時,溫時楊還非常認真的跟小胖說:「你要受不了不舒服就趕緊叫停,讓工作人員送你出來,千萬別勉強知道嗎?」
小胖受寵若驚的看著溫時楊:「你居然這麼關心我?臣有點惶恐。」
「不是。」溫時楊非常不給面子的說:「我主要是怕你到時候吐一地,人家要我們賠錢,你說我也不好裝作不認識你,對吧,畢竟兄弟一場。」
「呵呵。」小胖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說:「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啊。」
但凡對方接茬,只要不是罵髒話,溫時楊都能把它當讚美收下:「那是,畢竟是兄弟嘛。」
臨近鬼屋前,溫時楊抓緊邵傾安的手臂,再三叮囑:「無論遇到什麼恐怖的東西,一定一定要抓緊我,千萬不要放手知道嗎?」
邵傾安還沒開口呢,身後的小胖受不了先替他回答:「人家又不怕。」
「廢話,我能不知道他不怕嗎。」溫時楊一點也不怕丟人的說:「當然是我害怕!萬一走丟了,你想嚇死我啊。」
小胖無語,跟他們一起來鬼屋玩的班長佩服的說:「你真的是我見過的第一個,害怕也能害怕的這麼理直氣壯的人。」
溫時楊囂張地擺擺手,抓著邵傾安在工作人員的示意下,先進去了。
這次的鬼屋主題是經久不衰的校園主題,到處都是穿著校服,教師職業套裝裝扮成鬼怪的工作人員,有的還喜歡躲在某個角落,突然衝出來嚇你一跳,那一個個的特效妝,畫的比五毛錢特效電視劇里的妝生動真實多了。
溫時楊作為一個恐怖愛好者當然不是第一次進鬼屋,但這並不妨礙他毫無障礙的持續害怕。邵傾安跟他才走到沒幾分鐘,感覺半邊耳朵都已經出現了嗡鳴聲,被溫時楊吼的。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嚇溫時楊太有成就感,鬼屋裡的工作人員特別鍾愛嚇他,經常有一兩隻鬼怪,追在他們身後跑,還好他倆身高腿長,跑得快,甩開一兩個掛著特效妝的鬼怪,還是挺輕鬆的。
好不容易甩開兩個拎著道具斧子的學生「鬼」,前面突然又冒出兩道白影,慌不擇路的溫時楊抓著邵傾安,一把推開一旁教室的門躲了進去。
教室里空蕩蕩的,歪七扭八的桌椅倒在地上,血手印跟紅字鋪滿牆壁不說,教室的正中央還用紅色顏料畫了一個詭異的符陣,看上去跟要做祭祀一樣陰沉,溫時楊準備踏進去的腳一下就僵住了。
艹!裡面比外面更可怕啊媽耶!!!
只是外面木質的走廊地板再次傳來了拖拉的腳步聲,溫時楊掃了教室一眼,想也不想地拉著邵傾安就朝講台下躲去。
講台下其實挺寬敞,但要藏兩個手長腳長的少年還是有點費力,兩人把腿都縮起來,緊貼在一起才勉強塞進去,接著就聽到教室的門又被人打開的聲音,激的溫時楊頭皮一陣發麻。
好在那人只是打開門看了看並沒進來,看到裡面沒人就關門走了。
邵傾安縮在講台下,無奈的看著手腳都撐不開的溫時楊有點想笑。
「噓。」溫時楊沖邵傾安比了一個安靜的手勢,費力地在狹小的空間裡旋轉自己的身體,邵傾安拿他沒辦法,只好配合地側坐,一條腿靠著講台最裡面,撐在溫時楊的一側,另一條腿縮在自己面前,把大部分的空間留給溫時楊折騰。
有了邵傾安的配合,溫時楊很快就調整好了姿勢,背靠著講台側邊,蹲在地上與邵傾安面對面,跟個小孩一樣,腦袋上還頂著那個沒有摘下來的眼罩。
溫時楊見邵傾安一直盯著自己笑,於是問他:「你笑什麼?」
笑你跟個小孩一樣。邵傾安怕直說的話溫時楊會炸毛,於是改了個說辭:「笑你機智。」
「那是。」溫時楊贊同地點點頭。
邵傾安挑眉:「那機智的你不會打算在這裡待到關門吧?」
「當然不可能,腿會麻的。」溫時楊邊說邊抬手把腦袋上的眼罩摘下,「我就是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做個確認?」
邵傾安對溫時楊總是想一出是一出的行為已經習慣,他也沒多想,順口問了一句:「哦?做什麼確認?膽子大的確認嗎?」
「差不多吧。」溫時楊沖他嘿嘿一笑,接著在邵傾安驚訝的眼神中,將摘下來的眼罩套在了邵傾安的臉上,遮住那雙自帶深情buff的溫柔雙眼,「做一個跟五臟六腑有關的確認。」
邵傾安難得有拿不准溫時楊想法的時候,不過這也不妨礙他縱容溫時楊的舉動。他沒有伸手摘掉眼罩,而是就著漆黑的視線問道:「跟五臟六腑有關的確認不是應該連接心電圖嗎?」
溫時楊盯著坐在那裡一派輕鬆的邵傾安,下意識的擦了擦手心因為緊張冒出的汗,他做了個深呼吸,調整好心率過快的心臟。四處亂飄的視線,最終定格在邵傾安的嘴上。
被眼罩遮住大半張臉的邵傾安,只有鼻子以下的部位暴露在溫時楊的視野里,他嘴角帶著一如既往的熟悉微笑,即使是這種奇怪的情況下,他對溫時楊還是沒有防備。
「是啊。」溫時楊的身體慢慢前傾,姿勢也從原本的蹲著,改為半跪在地上,幫忙支撐重心的雙手撐在邵傾安腦袋的兩側,直到自己的鼻尖與對方的鼻尖僅剩不到一指寬的距離,他才停了下來:「所以我現在打算連接心電圖看看。」
邵傾安能清晰的感受到溫時楊說話時帶起的氣息,是淡淡的楊梅味。意識到什麼的邵傾安猛地繃直背脊,心臟的跳動聲在耳邊炸裂,腦子轟的一下,懵了。
直到一片溫熱柔軟的部位,帶著小心翼翼地試探與熟悉的氣息,貼上自己的嘴,邵傾安被炸出身體的神志才一點點落回,眼罩下的雙眼,不可置信地瞪著,一動不動。
溫時楊紅著一雙都快滴血的耳朵,青澀地歪著頭,貼在邵傾安的嘴上。
他能聽見教室外面不時傳來的尖叫聲,紛亂地腳步聲,以及砰砰作響,不知道是自己還是邵傾安的心跳聲。
溫時楊也就只會到這一步,貼著邵傾安的嘴,任由自己的腦子在那燒了半天。
良久,溫時楊才緩緩往後退了一點,看著僵在那的邵傾安,他努力平復自己過快的心跳,跟快要自燃的臉頰。
溫時楊真的覺得,自己給邵傾安戴眼罩這個舉動實在是太明智了!他深吸一口氣,努力撐著不讓自己的聲音露怯,頂著面子說:「他們說你情我願的情況下,親一下就能確定很多自己想不清楚的事。」
邵傾安困難地吞咽了一下,啞著嗓子問:「那你現在確定了嗎?」
「確定了。」溫時楊壓住忐忑的心跳,故意擺出嚴肅的聲音問:「邵傾安先生,請問你願不願意跟溫時楊先生一起,攜手在竹馬竹馬的關係上,往前邁進一步呢?」
溫時楊最後一個字剛落音,邵傾安就在目不可視的黑暗中,驀地抬起手,精準的按在溫時楊的後腦上,將他按向自己。
與溫時楊剛才那比蜻蜓點水還青澀的吻不同,邵傾安的吻就像是失修已久的堤壩,突然遇上兇狠的暴風雨,夾雜著如雷鳴般的心跳聲,將它徹底沖塌。
邵傾安的回答,透過這個差點令溫時楊窒息的吻,毫無保留的傳達給他。
如你所說,如我所願。
關於聲音
溫時楊到現在都還記得,邵傾安當時那個差點令他窒息的親法。以至於後來出鬼屋時,小胖還問他是不是撞門上了,怎麼嘴巴腫成那樣,溫時楊只能咬牙認了,而罪魁禍首邵傾安則捂著半邊臉,撇頭笑的直不起腰。
「皇上!您在營地養蘑菇呢?」何田移粗糙的吼聲突然傳來,把走神回味初吻的溫時楊嚇的一哆嗦,就聽到何田移在那繼續吼:「您再不來某將就要被逆賊按死在孤獨的叢林裡了!」
「來了來了。」溫時楊操縱著角色朝何田移跑去。卡在何田移血皮前到達戰場,順利收了一波人頭美滋滋。
「我現在合理懷疑您是故意的。」人頭沒拿到還差點被送走,何田移邊回基地邊陰森森的扭頭看溫時楊。
「那不能,我,誒!小心!」溫時楊提醒的話音剛落,僅剩血皮的何田移就被對方趕來的後援一招放到。
「皇上!快砍了那逆子給臣報仇!」看著變灰的介面,何田移中氣十足的吼聲,直接震麻了溫時楊的半邊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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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時楊看到論壇站短已經是晚上十點半,這些版主這麼晚還在線回復的嗎?溫時楊回了一句謝謝,又重新打開論壇。
果然那些烏煙瘴氣的帖子已經被刪乾淨,新鮮出爐被置頂的是版主發的新公告,明令禁止所有人不准再發與同學隱私相關的事宜,也不准人肉以及人生攻擊,立志守護綠色論壇。
這個帖子一出,被撕X貼折磨了幾天的路人學生紛紛叫好,雖然還有一些不服氣的粉絲在那跳腳,但很快就被群眾壓了下去,溫時楊頓時覺得神清氣爽了不少。
神清氣爽這種開心的事情,當然要第一時間與人分享。
溫時楊打開微信,給置頂的某位邵姓同學發了個掐臉的表情包過去。
沒一會手機就亮了,一個端坐等待的表情包回了過來。溫時楊悶笑,又發了個撓痒痒的表情包給他。
下一秒,一個拍床的表情包立刻飛過來。
這次溫時楊終於開始打字:「嘖嘖嘖,這麼不矜持的嗎?」
邵傾安沒回答,而是截了張圖過來。溫時楊打開一看,是邵傾安之前說的那個找房論壇,他失笑的退出圖片,一條信息正好發了過來,只有短短四個字。
「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