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新崗位的第一天,謝晗就去沈文鈞的檢察院找他,兩個人的工作地點離得不遠,走路也只要十五分鐘就到了。
謝晗到的時候,滕銳正在外面透氣,見到謝晗來了,他記得這個大帥哥,盯著謝晗看。
謝晗便走向他:「你好,你就是沈文鈞說的那個新來的實習生吧。」
滕銳僵硬地點頭:「是、是我,您、您、您好,您是沈老師的朋友吧?」
謝晗淡定地點點頭:「是的。你好,我叫謝晗。我剛調到旁邊那家警察局。」
滕銳:「我、我是滕銳,H大的法學生。」
謝晗問:「你沈老師呢?」
滕銳回答:「他在辦公室。」
滕銳覺得他得跟沈文鈞的好朋友打好關係才是,他問:「我、我能和你換個聯繫方式嗎?」
謝晗怔了下,微笑起來:「可以啊。」
然後跟滕銳換了手機號,還在維信上加了好友。
滕銳想,他說不定可以通過看謝晗的社交平台從側面了解一下沈文鈞呢,從謝晗這裡打聽一下沈文鈞的興趣愛好吧,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該從哪個角度才可以追到沈文鈞。
接著滕銳帶謝晗去找沈文鈞。
一打開辦公室門,沈文鈞先是看到他,臉很臭,再看到謝晗,瞬間又變臉了,變得溫和許多。
因為是匹配度高,所以滕銳能比其他alpha更加敏銳地察覺到沈文鈞的omega信息素的細微變化。
甚至連沈文鈞本人都完全察覺不到。
但是滕銳察覺到了,在謝晗進屋的時候,沈文鈞的信息素變甜了一點點。
第6章 天鵝肉06
滕銳怔住。
他是個兜不住心事的二愣子,立即抬頭去看沈文鈞,緊盯著他漂亮清冷的臉蛋,觀察是否有任何異樣。
沈文鈞當然不可能沒感覺到他露骨的視線,心下覺得很不舒服,不愉地回望過去,方才變甜的信息素亦轉而變得尖銳刺鼻些許。
儘管完全感知不到信息素,可作為本來就以察言觀色為本事吃飯的警察,謝晗發現了兩人的視線交流,沈文鈞對咄咄逼人的alpha一向沒有好臉色,似乎同以前沒什麼區別,又似乎不太一樣。
沈文鈞好像格外在意滕銳啊?
因為是天命alpha嗎?
……不知道是不是他先入為主地帶進滕銳是沈文鈞的天命alpha這一前提。
沈文鈞只掃了滕銳一眼,就繼續和謝晗談話了,兩人一本正經地聊起工作。
倒沒什麼特別的對話,怎麼聽都只是公事,但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相當合拍,儼然一對老搭檔,滕銳站在一邊,完全插不進話。
而且為什麼謝晗明明是一個警察,可他細數法律條款比自己一個正版法學生還要熟練啊?
滕銳瞬間感到一股說不上來的壓力當頭而來。
謝晗並非沒注意到滕銳。
沈文鈞是故意不理滕銳,他也是故意不讓滕銳能接近他們的話題。成年人,想欺負一個乳臭未乾的黃毛小子還是很簡單的。
過一會兒,沈文鈞皺眉,看一眼像呆瓜一樣站在旁邊的滕銳,沒好氣地說:「這裡用不著你,你不知道要整理一下檔案啊?」
滕銳「哦」了一聲,略帶沮喪地離開了。
兩人談完工作。
謝晗微微一笑,仿佛漫不經心,很綠茶地問:「那個小朋友看起來被你嚇壞了……雖然我知道你因為他好像和你匹配度很高,所以有點針對他,但畢竟是個小朋友,要不要稍微對他溫柔一點?」
這樣的勸說只會起到火上澆油的作用,謝晗太了解沈文鈞了,果然,沈文鈞生氣地說:「憑什麼啊?廢物就該挨罵。」
「按他那成績,本來就算來我們這裡做實習生的資格都沒有。」
「我問過了,院長說他的舅舅是自己的老朋友,托關係,走後門進來。作為一個法學生,他來這裡的目的僅僅是被信息素所驅使,想要追求我,如此意氣用事,太幼稚太愚蠢了。我覺得他根本就不適合進這個行業,不如趁早改行。」
謝晗的目光越過沈文鈞,瞄了一眼門口,那裡有一小片沒藏好的人影,慢慢往邊上縮去,直至看不見。
說實話,他心下暗爽了一下。
謝晗說:「好了好了,彆氣了。又不是什麼大事。」
前幾天謝晗沒出現的時候,滕銳就被沈文鈞打擊得很嚴重,今天更是。
他垂頭喪氣地回到寢室。
尤其看到室友們一個個都是快樂的二貨男大學生,無人能夠理解他被恩怨情仇折磨煎熬的內心,越發覺得自己孤獨無助。
本來遇上自己的天命omega,應該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他都不嫌棄沈文鈞是個身高180而且三十歲的男omega,沈文鈞居然先嫌棄起他來。
沈文鈞跟他那個當警察的朋友似乎也不是普通朋友關係,可是假如真的有曖昧,沈教授應當會光明正大地承認。儘管還沒認識多久,可他知道沈文鈞是那樣的人。
滕銳看看自己亂七八糟的床鋪,再想想自己亂七八糟的成績單,心底頓時升起一陣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他出生得太遲了,還不夠優秀到能匹配沈文鈞,僅僅是信息素相契合,並不能讓沈文鈞對他刮目相看。
滕銳捋起袖子,開始認認真真地整齊起房間。
室友側目相視:「臥槽,你幹嘛?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滕銳悶頭打掃,然後坐在自己的位置,戴上防噪耳塞,認真地看起了書。
總不能再繼續這樣下去吧……起碼、起碼下一次能聽到沈文鈞說他有進步,也挺好的。
滕銳如此下定決心。
然後三天後再去法院當值做實習,又被沈文鈞臭罵了一頓。
果然,臨時抱佛腳是不行的。
運氣太差了,他這幾天背的東西,完全用不上,沈文鈞今天問到的又是他不熟悉的內容。
……來不及背啊TAT
老師早就在課上抄著整本書說過:「重點?沒有重點,這整本書所有的條款都是重點!」
誠不欺我。
今天下班之後,謝晗又來找沈文鈞,兩人乘車一道走了。
他們怎麼總是在一起?就算是朋友,也未免太頻繁了吧。又不是高中生放學非要和好朋友結伴回家。
滕銳不免在心裡嘀咕。
那個謝警官看上去溫溫柔柔、春風拂面,可總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勁。
滕銳騎上小電驢跟上去,想看看這兩個人是不是有什麼特殊關係。
謝晗描一眼後視鏡,發現後面跟著的小電驢。
正在思考要不要告訴沈文鈞時,他兜里的電話響了起來。
十字路口。
車輛擁擠。紅燈等待。
謝晗接電話:「喂?……嗯。好。……我現在過去。」
然後掛電話,點擊平板導航app,更換目的地,重新規劃路線。
沈文鈞問:「臨時有案子?」
謝晗答:「是。跟我一起過去看看?還是你先回去。」
沈文鈞想,這應該是謝晗到這邊的第一起案子。他說:「我一起去。」
好朋友就是要互相幫助。
滕銳一直跟在他們後面,電瓶車都快沒電了,他心急如焚,終於看到謝晗和沈文鈞的車停了,停在一處破爛老舊的小區附近街道。滕銳左看右看,這裡不像是沈文鈞會住的地方,也不像是能夠約會的浪漫場所。
再看到警車,他一下子懂了。
兩個人真是出來一起辦公事啊?!
沈文鈞一下車,終於發現了跟蹤他們的滕銳,他站在原地,冷冷盯著滕銳,說:「過來。」
說的聲音不響。
但滕銳還是聽到了,像是被拉緊狗繩的小狗一樣,可憐巴巴、畏畏縮縮地走過去,垂頭喪氣地等待批評。
沈文鈞問:「你知道跟蹤犯了哪幾條法律嗎?」
滕銳顫顫巍巍地說:「知、知道。」
沈文鈞冷笑一聲:「呵,知法犯法。」
謝晗已從車後備箱取出一個黑色箱子,戴上一次性白色橡膠手套,說:「文鈞,走吧。」
又轉向他,親切溫柔地問:「其實這不是你老師的工作,他是在業餘時間正好有空,所以一起過來。正巧遇見你,你也是法律工作者,想要來見習一下嗎?」
滕銳總覺得像是有一個陷阱在等著他跳下去。
可他不能不跳。
他太羨慕嫉妒謝晗和沈文鈞身上那種精英幹練的氣場,他如今急迫地想要成長,而且謝晗都邀請了,他要是拒絕,沈文鈞豈不是會覺得他很遜?
滕銳一口答應下來。
然後在看到案發現場屍體之後,忍了十秒,就出去吐了。
滕銳和沈文鈞都不是第一次見屍體了。
在初步勘察過屍體之後,屍體被裝進裹屍袋搬運出去,將會送到法醫那裡進行進一步的檢查。
等到滕銳回來,屍體已經搬走。
他現在是崩潰的,覺得自己糟糕透頂,怕是在沈文鈞心裡都要被打上負分評價了。
然後他看到謝晗手上拿著一個類槍又類短棍的東西,正在操作著什麼,滕銳問:「這是什麼?」
沈文鈞「噓」了一聲。
謝晗卻說:「新設備。還沒完全投入使用。信息素檢測儀,簡稱IOA(Inspectionofabopheromone),可以用來捕捉現場殘留的信息素粒子。」
沈文鈞接著說:「有犯罪記錄者的犯罪機率更高。你知道每個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從相狀結構上是不一樣的吧,所以才會有味道的細微差別。先在信息庫里和有犯罪記錄已被登記過的信息素相狀進行核對,可以縮短警方的偵查時間。」
總之,多一樣證據,就可以多一點破案的線索。
謝晗又說:「不過信息素是會消散在空氣里的,所以要在一定的案發時間內,才能夠用IOA捕捉到。」
兩人又一起商討案情。
天色已暗。
謝晗說:「你先回去吧。」
沈文鈞說:「我幫你把東西送過去鑑定。」
滕銳完全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只是傻乎乎地跟在沈文鈞身邊,礙手礙腳。
沈文鈞拿起裝IOA的黑箱子,滕銳說:「教授,你去哪啊?我能跟你一起去嗎?」
謝晗不動聲色地豎著耳朵聽,他覺得沈文鈞會拒絕,結果沒想到沈文鈞還真帶著滕銳一起走了。
謝晗皺了皺眉,同事說:「老謝,回去開會了。」
滕銳想坐上副駕駛位。
沈文鈞想到他和謝晗曾經在這個位置上坐過什麼,馬上拒絕地說:「坐後面去。」
滕銳乖乖地去到后座,過了一會兒才敢問:「我們去哪啊?這不是證物嗎?」
沈文鈞答:「去信息素管理所。IOA是新設備,還不是官方設備,其實並沒有得到普遍認可,所以得去找開發者幫忙分析數據。」
滕銳點頭。
他憋了憋,憋了又憋,實在憋不住,自首似的說:「教授,我今天跟著你,是因為你老和謝先生在一起,我在想,你們、你們會不會是戀人?」
沈文鈞斬釘截鐵地對此緋聞進行否認:「不是。我們是朋友。」
果然,果然。幸好,幸好。
滕銳剛要放下心來。
沈文鈞又說:「但我和他住在一起,所以才一起回家。」
滕銳:「???」
作者有話要說:那什麼信息素檢測器是我亂編的哈。
第7章 天鵝肉07
「住在一起?」滕銳脫口而出地質問道。
沈文鈞坦蕩承認:「是。有什麼問題嗎?」
滕銳噎了一下。
好像沒有問題,又好像很有問題。
滕銳繼續憋,還是憋不下去,問:「可、可是……可是你是omega……這樣不太好吧?」
一聽到這種直A癌的話,沈文鈞簡直想要翻個白眼,說:「我的第一性別的是男,別因為我是個omega就有這種想法好嗎?朋友就只是朋友。」
滕銳左聽右聽,都不覺得沈文鈞有在撒謊。
沈文鈞抬眸看一眼後視鏡,他感覺到滕銳的信息素仍不穩定,像在懷疑。
滕銳又想,沈教授如此高傲,他這些天已經打聽了一圈,都說沒見過沈教授交男朋友,他很牴觸alpha的接觸……難道,沈教授還是處男?
一想到這,滕銳就不由地臉紅起來,心想,我也是處男呢。
車內如此狹小的空間。
沈文鈞察覺到滕銳的信息素又突然變甜了。
小孩子就是這樣,一會兒一個想法,變幻多端,不知道他又在想什麼了。
反正不會是什麼成熟的事。
三十分鐘後。
沈文鈞說:「到了。」
滕銳自窗口眺望過去,看到「信息素研究與管理中心」的碩大標識,一座富有科技感的銀灰色建築矗立在他眼前,這還是他第一次來這種地方。
沈文鈞顯然不是第一次來了,他都無需向崗亭的保安出示證件,直接被放了進去。
車停入地下車庫。
沈文鈞提起箱子,快步走去,滕銳趕忙追在他身後,鼓起勇氣問:「沈教授,我、我來提吧。」
作為一個alpha,怎麼能讓本來應該被自己的保護的omega干這種重活呢?
沈文鈞腳步都沒停一下,直接毒舌道:「不行,這是很貴重的儀器,你毛手毛腳的,萬一摔壞了耽誤的可是人命大事。平時你摔個杯子、掉個文件就算了。」
滕銳仿佛被扇了一巴掌,羞恥難堪到滿臉通紅。
可偏偏沈文鈞說得沒錯,他這幾天在檢察院確實笨手笨腳,一直添倒忙,無邊的沮喪充斥在他的心口。
但是、但是沈文鈞既然這麼嫌棄他,為什麼又要特意帶上他一起來呢?
滕銳不再吵鬧,沉默不語,老老實實地跟著沈文鈞乘電梯上樓。
他肯定不敢站在沈文鈞面前,而是站在後面,他嗅到沈文鈞清甜的信息素氣味,自然不可避免地想去看他後頸的腺體位置,沒有戴抑制項圈,而是被衣領遮掩住。
「叮。」
十一樓到了。電梯門打開。
沈文鈞一馬當先地走出去,滕銳緊隨其後,見他進了某間辦公室,連門都沒有敲。
辦公室里只有一個男人在,正背對著他們在操作儀器。
沈文鈞打招呼:「沈老師。」
男人這才慢吞吞地起身,回頭看他們,原本有些漫不經心,但是目光落在滕銳的時候,微微挑了下眉,像是有了一絲興趣。
他問:「這是誰啊?第一次看到你帶個陌生人過來。」
語氣有些輕浮。
滕銳很在意沈文鈞相熟的男人,也回望打量一番,對方長得很高,大概有一米九多,身材健碩頎長,如男模一般,寬肩窄腰,一雙長腿,外面穿著白大褂,內搭是黑色毛衣跟牛仔褲,戴一幅金屬細邊眼鏡,頗有點斯文敗類的意味。
似乎跟沈文鈞長得有點像……滕銳想,年紀也差不多的感覺。
沈文鈞皺眉:「等下再跟你說,你先把警方收集的數據錄入進去,你不是很希望你的科研成果能夠得到認可嗎?」
被稱作沈老師的男人雙手插在兜里,聳了下肩,抬了抬下巴:「那拿過來吧。」
滕銳問:「那、那我幹什麼啊?」
沈文鈞說:「你找張椅子坐下來,不要亂動,這裡的任何東西都別碰。」
滕銳像是被主人綁在路邊的樹上等待的小狗狗,可憐巴巴地「哦」了一聲。
這一等就是兩個小時。
在這麼安靜這麼嚴肅的地方,他也不好意思看小說看電視,萬一等下沈文鈞回來發現,又要嘲笑他是個幼稚的小孩子了。
滕銳拿出他隨身攜帶的一本法律書的筆記本,開始背起來。
他背完到第十九頁的時候,沈文鈞終於跟那個陌生的男人一起回來了。
滕銳背書背得迷迷糊糊。
被沈文鈞叫起來,沈文鈞直接拎著他說:「喏,就是他,用都市傳說的說法就是,他是我的天命alpha。」
啊?
啊??!!
滕銳猝不及防地被這樣像是被當成男朋友一樣介紹,他瞬間滿臉漲得通紅。
沈文鈞一直警告他不准往外說,他連爸媽都沒有告訴!跟別說朋友了,他就怕他的alpha朋友跟他搶,壓根沒敢往外說。
科研男頷首,輕笑著說:「哦,你就是我的『妹夫』啊。」
滕銳傻不愣登地說:「啊?您、您……」他手足無措,舌頭都打結了,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稱呼,還用起尊稱。
沈文鈞踢了科研男一腳:「妹個頭啊,我是你弟弟。這個男人也只是信息素跟我契合,不是我的男朋友。別張口就幫我認下來。」
科研男熟練地躲開,哈哈笑起來:「好。好。這個小朋友不是挺可愛的嗎?你這把年紀,有這麼年輕可愛的alpha跟你談戀愛不挺好的?」
「媽媽知道一定要高興壞了,她整天發愁你一直沒有男朋友呢。」
「不好。」沈文鈞毫不猶豫地說,板起臉,「別說了。是你想收集數據,我才把他帶過來。」
科研男舉手:「好好好,你這脾氣什麼時候改改,再不該,就算是你的天命alpha也要被你氣跑了,誰能忍得了你啊?」
胡說!沈文鈞想,謝晗就說我的性格是坦率可愛!
滕銳則心情一忽兒上,一忽兒下,被這群大人玩弄在掌心。
但還來不及失落,科研男朝向他,彎起眼睛笑,和氣地說:「又忽略你了哦,對不起,我是沈文鈞的哥哥,我叫沈文昊。」
「過來吧。」
「我順眼採集一下你們倆的信息素,我還是第一次在現實中遇到這種案例呢。」
作者有話要說:復更的第二天就遲更了。對不起!
本來我想寫案子,但是發現我腦容量太小,真想不出來,放棄,只寫談戀愛好了!
第8章 天鵝肉08
為著上班,滕銳穿一身西裝,但看他的神態舉止顯然還是個稚氣未脫的大男孩。
沈文昊饒有興致地觀察著他亦步亦趨地跟在沈文鈞身後,像是只跟腳的小狗崽一樣。
但直到最後,他都沒敢跟沈文鈞說話。
這時,沈文鈞去洗手間,離開了一會兒。
滕銳的目光從沈文鈞的背影上收回來,欲言又止地偷瞟沈文昊。沈文昊對他微微一笑:「有事嗎?」
滕銳臉紅了紅,覺得自己就像是偷做壞事,不由地心跳起來,他問:「我、我能跟你要個聯繫方式嗎?」
沈文昊心下瞭然地問:「哦……小鈞是不是沒給你聯繫方式?」
一下子被說中,滕銳尷尬地不知道該不該點頭:「嗯。他不太喜歡我,可能我年紀跟他差太多了,我也不夠成熟,他有些輕視我,覺得我配不上他。」
不由自主地嘆口氣。
沈文昊哈哈笑起來,把滕銳笑得羞臊難當,臉更紅了。
沈文昊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帶著笑意說:「那我替我弟弟解釋一下,他不是瞧不起你,他是瞧不起所有追求他的alpha。我就沒見他對哪個alpha另眼相待過。」
也不知道這算不算安慰,但滕銳只能把這當成安慰收下了。
滕銳拿著手機,巴巴地看著他:「那、那能不能啊?」
瞧瞧,多可憐的小男孩,上輩子造了什麼孽,這輩子成了他妹夫。沈文昊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頭,掏出手機:「當然可以啊,你不說我也會要你留個聯繫方式的,可能還會找你過來配合實驗測試。」
滕銳終於又要到了沈文鈞大哥的手機號,激動得眼睛一亮,他又問:「那我可以向你問問關於沈文鈞的事嗎……他什麼都不告訴我。我知道我現在還配不上他,但我不會就這樣放棄的。」
沈文昊不置可否地答:「好啊。」
沈文鈞一回來,就看到這兩個人有說有笑。
滕銳一見到他,立即變得拘謹起來。
沈文鈞說:「走了。」
他倒是好聲好氣地跟哥哥說了一聲再見,滕銳跟在他身後,大概是今天遇見的糟心事實在太多,滕銳覺得沈文昊真是個大好人,是他今天唯一遇見的慰藉,忍不住偷偷轉身,跟沈文昊揮揮手。
沈文鈞從前方的玻璃門上看到倒影,收回目光。
走到電梯里。
沈文鈞按了地下一層的按鍵,見他無動於衷,說:「你自己按個一層。」
滕銳先按:「去一層幹什麼?」
沈文鈞冷酷無情地說:「我開車回去。你自己打車。」
滕銳:「……」
沈文鈞:「你是已成年的大學生了,既不是小孩子,又不是女孩子,也不是omega,晚上自己回學校也沒問題吧?難道還要我送你嗎?」
滕銳站在路邊,可憐巴巴地看著沈文鈞的車從車庫入口出來,揚長而去。
-
沈文鈞回到家,洗漱睡覺,第二天一早睡醒,輕叩謝晗房間的房門,沒人回應,門也沒鎖。
他開門看了一眼,床上被子疊得整整齊齊,顯然是沒有回來。
發生了命案,估計在通宵工作吧?沈文鈞想。刑警這個工作就這麼忙,沒辦法。
沈文鈞拿出手機,看了看未讀消息,果然昨天凌晨他睡著的時候,謝晗給他發了消息,說晚上加班不回去。
沈文鈞想了想,問:【這幾天回家嗎?】
暫時無人回應,沈文鈞想,他可能正在補覺吧。沈文鈞剛要把手機放進兜里,手機就震動起來,他一看,居然是謝晗打電話過來了,聲音充滿了疲憊,像是強撐精神:「喂?」
沈文鈞問:「你通宵到現在還沒睡?」
謝晗含糊地「嗯」了一聲:「我現在出來抽支煙。」
警局的後院。
謝晗正靠著牆,嘴上叼著一支煙,他就想和沈文鈞多說幾句話,聽聽他的聲音,自己就沒那麼睏了。
沈文鈞重問一遍:「這幾天回來睡嗎?」
謝晗說:「可能沒什麼空。」
沈文鈞也不介意:「嗯。好。你早點抓到犯人。」
兩人沒聊太多,用不著廢話。
沈文鈞出門前想了想,突然記起某件自己忽略的事情,折身回去,到謝晗的房間,想給他拿兩件外套,上班的路上順帶給謝晗送過去。
最近天氣冷了,要是著涼生病就不好了。
作為朋友,他覺得自己很稱職。
沈文鈞打開謝晗的衣櫃,一水的黑灰色衣服,方便,耐髒,好洗,沒有任何花里胡哨。
沈文鈞覺得這與謝晗的氣質很相符合,正直謹慎。
他拿衣服的時候,感覺有什麼東西不小心掉了出來,低頭去撿,發現是一個小盒子。
他皺了皺眉,心想,看上去像是個戒指盒啊?
沈文鈞心尖跳了一下,不知怎的,莫名心慌心悸起來。
他打開盒子。
黑色天鵝絨底襯上一枚結婚。
沈文鈞懵愣了好幾分鐘,才回過神來。
他受到了打擊,前所未有的挫敗感。
謝晗要跟他的女朋友求婚?
可是謝晗什麼時候有女朋友了?為什麼不告訴他?他們不是最要好的朋友嗎?居然還瞞著他?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不更。寫別的去。
第9章 天鵝肉09
沈文鈞順路去趟警局,因為當時謝晗還在睡覺,所以將整理好的衣物交給謝晗的同事,讓其代為轉交。
謝晗醒過來以後才知道沈文鈞給他送東西了,他當時睡意正濃,腦子不清晰,把袋子裡的東西拿出來,才反應過來——
等等,沈文鈞動了他的衣櫃?
他趕緊翻看這幾件衣服,沒發現他放了戒指盒的那一件,那件被他掛在衣櫃最裡面,沈文鈞不一定發現了吧……
假如他發現了,應該會說兩句吧?
可他現在也沒空回家。
謝晗想問一問沈文鈞,拿出手機,打了一句話,又怎麼都發不出去。
同事又來叫他,他暫且擱置,去工作了。
查案是一件艱難、漫長、繁瑣而無趣的事情。
沒有影視劇里那樣輕鬆簡單。
又過了三天,他才有空回去睡個覺。
於是順帶看了一下衣櫃,他蹲下來,看衣櫃底邊和掛衣棍的灰塵。
謝晗把掛在最裡面的那件大衣取出來,掏出來。嗯,被換了一個衣架。
謝晗伸手從口袋裡拿出戒指盒,打開來看。
還在。
沈文鈞已經發現了戒指盒嗎?還是沒發現?看過了嗎?還是沒看過?
但是這幾天沈文鈞什麼都沒說啊。
不行。好些天沒能好好休息。腦子疼得快裂開了。
無法思考。
謝晗把戒指盒放進抽屜里,快速地洗了個澡,就躺下睡了。
身體太過疲憊,腦袋一沾上枕頭他就睡著了。
謝晗夢見他們高中時代的事。
是他們收到分化鑑定通知書的那一天。
他拆開信。
上面寫著:beta。
他並不感到意外,身邊的同學進入青春期之後,信息素腺體成熟,有許多人在還未鑑定之前就可確認自己是alpha。
但他從來無法像同學一樣聞到什麼信息素的味道。
他想,他大概是個beta吧。果然如此。只是略有些失落,好朋友是alpha的話,他卻是beta……
畢竟在古代的時候,alpha是統治者,beta只是平民,即使到現代,也有一些難以避免的殘留下來的階級印象。
他轉頭,看到同桌的沈文鈞臉很臭地死盯著鑑定,心裡咯噔一下。
沈文鈞也沒遮掩,所以他只是挪移下視線,就看到了上面omega的字樣。
嗯?omega?
男omega???
謝晗怔住了,雖然沈文鈞的媽媽是omega這件事他一直知道,可他的幾個哥哥全都是alpha,他還以為沈文鈞也會毫無疑問地分化為alpha。
他記得生理課上說,男alpha和女omega結合之後會生出男omega的機率極低……
這時,同學們湧上來,問:「沈文鈞,你是什麼第二性別啊?你臉色好難看啊,該不會是omega吧?」
沈文鈞蓋上鑑定報告,毫不羞恥、坦坦蕩蕩地說:「是啊,就是omega。怎麼了?」
一群男生沒有信,瞎起鬨。結果發現他還真是omega,不免無比尷尬。
他們班上有三分之二的同學是alpha。
其中又有一半給沈文鈞直接表白,或者寫了情書。並且,全部都被拒絕了。
好些本來玩得好的男同學在這之後,連朋友都做不成。本來就總是不開心的沈文鈞變得脾氣更壞了。
這時,他才很慶幸,幸好他是beta,沈文鈞不怕他,所以才敢這樣毫無顧忌地讓他接近。
他想起一個極平常的小事。
某個放學的午後,回家的小路上,沈文鈞跟他抱怨說:「你說alpha為什麼那麼噁心呢?他們的腦袋裡只有jingye嗎?跟我說一聞到我的信息素就發熱,直接問我要不要跟他zuoai。還覺得我一定會接受,當我是什麼啊?」
他含糊附和兩聲。
但心底突然瘋狂湧出巨大的愧疚感。
alpha還能說是因為信息素的原因才會像個禽-獸一樣,那他呢?
他明明是個感知不到信息素的beta。
他也聞不到沈文鈞的信息素氣味。
為什麼他會只因為沈文鈞的一句話、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臉紅心跳,看到沈文鈞發熱時的模樣,他的腦袋裡也會充斥著快要溢出來的下-流而骯髒的念頭。
從偶爾,到經常,到每天。
有alpha說男omega和女人沒什麼區別。
但他並不能接受到沈文鈞煽-情-引-誘的信息素,在他眼裡沈文鈞就是一個男生,而且是一個身體健全的男生。
他怎麼會對自己青梅竹馬的男性朋友產生這種想法?
他夢見了他們的第一次。
是在沈文鈞家,他爸媽都不在家——至今為止,沈文鈞爸媽都不知道他們倆有這種關係——所以他們可以偷偷做少兒不宜的事情。
沈文鈞滿臉通紅,閉上眼睛不看他,他做足了功課,但真到了考驗的時刻,還是擔心自己會做得不好,讓沈文鈞疼到,那樣的話,他就不會有下一次機會了。
他的心跳得快要從胸膛里炸出來,即便盡力克制,但是指尖依然在發抖,沈文鈞也在發抖。他就用這顫抖的手指,自沈文鈞的小腿攀覆,撫上膝頭,停住,屈指輕敲,像在輕叩禁-忌的門扉,使他喉頭燥熱,啞聲對沈文鈞說:「……打開一點。」
聽說古時人們會用純潔美貌的omega來祭神。
那他這樣做,是不是就像是在享用並玷-污祭壇上的聖子呢?
——然後謝晗醒了過來。被他自己定的鬧鈴叫醒的。
他只穿著一件褲子,打赤膊,坐在床邊,出一身汗。已經是早上了。
外面天色才剛亮。
他輕手輕腳地換了一身衣服,不想吵醒沈文鈞,但他才到客廳,在冰箱翻找有什麼食物,沈文鈞穿著睡衣過來。
沈文鈞像是失眠,黑眼圈略重,臉色不好,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謝晗幾乎是出自於直覺的判斷想,是因為戒指盒。沈文鈞在不高興。首先排除是因為不想接受他的求婚而不高興。以沈文鈞的遲鈍,多半不會猜到自己身上。
沈文鈞猶豫不決,質問的話卡在嗓子眼。
他這幾天想了很多。為什麼謝晗不告訴他呢?是不是他的嫉妒心和獨占欲太強了。朋友就是朋友,又不是戀人,他憑什麼去管謝晗談戀愛的事?
而且,還留著就是並沒有求婚成功吧?
讓他有一絲僥倖,又有一絲著急。難道是打算求婚成功以後再告訴他?
謝晗並沒有法律義務必須要把私生活都事無巨細地告訴他吧?
但他為什麼這麼不爽呢?
他就要等等看,看謝晗什麼時候才會主動坦白。
沈文鈞從冰箱裡拿出麵包、雞蛋和培根,說:「我來做飯吧。你坐著。案子查得怎麼樣了?」
謝晗愣了愣,說:「抓到了一個重大嫌疑的人。我覺得十有八九就是他了。」
他講起案情來,並不算複雜。
沈文鈞是去過案發現場的人,他知道死者是一個高中女生,女omega。目前有兩個犯罪嫌疑人,一個是beta,一個是alpha,分別是她的分化前的前男友,和目前的追求者。
按照謝晗的推斷是,在死者分化為omega之後,無法拒絕和alpha在一起的原始衝動,拒絕了beta的求愛,因此遭到殺害。
沈文鈞說:「也有可能是那個alpha吧?因為女孩堅持要和omega在一起,所以他惱羞成怒,謀殺受害人。」
謝晗說:「我覺得那個beta更像是兇手,你要是見到了應該也會有這種感覺。」
在看到那個男孩的第一眼他就敢確認了,他太了解這種心情。
他正是過來人。
看著正在給自己最煎蛋的沈文鈞,謝晗想,其實他並沒有沈文鈞想的那麼正直。
他的人性之中亦有幽暗漆黑之處。
在沈文鈞青春期的發熱越來越頻繁時,他也越來越難以按捺自己的焦躁和嫉妒,他無法接受沈文鈞跟別人在一起,不管是男是女,是alpha還是beta。
只是能散發出信息素吸引沈文鈞的人之中,alpha更有競爭性。
沈文鈞會那麼厭惡排斥alpha,其中少不了他的推波助瀾。
他私下去做了切斷輸精管的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