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我抓著父親的手,
他像水一樣涼。
我命令弟弟說:「爸爸冷,快拿毯子!」
現在才知道,他其實並不冷,
只是因為循環的血液量銳減,
皮膚才變得又濕又冷。
而此時在他的感覺中,他的身體正在變輕,
漸漸的漂浮、飛升...這時候哪怕是一條絲巾,
都會讓他感覺到無法忍受的重量,
更何況是一條毯子?
我想起直到父親咽下最後一口氣,
醫生才拔下了接在他身體上的所有的管子,
同時因為我們覺得他幾天幾夜沒喝水、進食,
總是試著做一些哪怕是徒勞無功的嘗試。
母親早上送來現榨的西瓜汁,
裝在有刻度的嬰兒奶瓶里;
我們姐弟每天都在討論著爸爸今天到底喝了多少水。
現在才知道,他其實並不餓。